唐明昭的话已经软了下来。
人的名树的影,张世豪这三个字,在第三战区太响了。
“可能是我太软弱了,所以阿猫阿狗都敢骑到我的头上!”张安平逼近唐明昭,幽幽的道:“还是说……你144师从上到下,天老大地老二你们老三?”
“又或者……两者都是?”
唐明昭声音提高几度:“张世豪,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144师是什么意思!”
此时正好有人试图将受伤后恶狠狠瞪着张安平的张昌德带走,却被张安平上前以侮辱的方式一脚将其踩在脚下:
“奸淫战俘、接连三天跑来辱骂——谁给你们的胆子?谁给你们的勇气?”
唐明昭的眼角抽了抽,沉声问:“你因为一帮新四军战俘,所以枪杀我144师的人?”
换个人,面对唐明昭这般的询问,自然会受对方给的威胁——毕竟,这往大里说就是通共。
但张安平却冷笑起来,给出了一个让唐明昭措手不及的回答:
“对!”
一个对字把唐明昭整不会了,被张安平踩在脚下的张昌德嚎叫起来:“你们通共,你们军统通共!”
张安平脚下用力,狠踩张昌德的伤口——他从见到张昌德起就已意识到对方的身份,毕竟他和被自己毙掉的张邦强太像了。
张安平俯身,像看一只蝼蚁一样看着嚎叫的张昌德:“我就是共党,我就不惯着你144师,你奈我何?”
唐明昭强压着怒气:“张世豪,你别逼人太甚!”
张安平太嚣张跋扈了,唐明昭的杀心起了一次又一次,但每次都不得不熄灭。
“你144师的兵堵在战俘营门口,骂我军统三天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欺人太甚?”
“你144师的兵,奸淫战俘无视军纪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欺人太甚?”
“你的人想对我开枪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欺人太甚?”
张安平一脚将张昌德踹开,寒声道:
“你144师的军纪落到如此地步,我看你唐明昭难辞其咎!你川军出川抗日,身负死字旗,我张世豪佩服,但这绝不是你们枉顾军纪、无视军纪的理由!”
“144师的军纪你唐明昭管不来,我管!”
“144师的败类,你唐明昭不敢杀,我杀!”
唐明昭被骂的有种狗血淋头的错觉,他大怒道:“混账东西!我要跟你去司令部打官司!这事没完!”
窝在吉普车里的徐百川闻言直接笑出声来。
他还以为唐明昭被张安平气的要火拼,合着是要打官司啊!
他幽幽的看了眼唐明昭,目光中的不屑清晰可见。
正好因为枪声的缘故,司令部的宪兵跟装了个小马达一样的来了,问明缘由后,就将当事人带去了司令部。
……
尽管张安平跟战区司令部中的高级将领们没有太多的私人情谊,但张世豪这个名字,众人却如雷贯耳。
张安平的战绩,他们大多是“酸”“妒忌”,但忠救军不断往三战区送兵的行为,他们确实实打实落下了好处。
第三战区辖区内,各地都往战区输送新兵,但他们输送的就“壮丁”,而张安平带领的京沪区,输送的是“士兵”,二者岂能同言而语?
所以,在得知144师被毙掉的几个兵是纯粹作死后,他们便没有追究的心思,拉偏架似的让张安平向唐明昭赔礼道歉即可。
唐明昭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便默认了。
至于张昌德受的伤,只是轻伤也不是什么问题——他打算借此机会向战区讨点好处。
可是,张安平却不!
他不仅拒绝了司令部拉偏架的好意,还非常不给面子的提出来他的要求:
“我要纠察144师的军纪!”
“窥一叶而知秋!明知道是军统在负责战俘营,还敢半夜奸淫战俘、甚至接连三天堵在战俘营门口叫骂,我对144师的军纪非常怀疑!”
“144师如此,其他部队呢?我忠救军活动于沦陷区,有上顿没下顿,但军纪是不容触碰的红线!自整编后至今无一起恶性事件!”
“144师呢?”
“这还是在战区司令部眼皮子底下,若是在他们防区呢?”
一番话怼的司令部的数名高级军官暗道这混蛋不识好歹。
但面对张安平的坚持,有长官便决定迂回:“张世豪,虽然144师的兵犯了军纪在先,但你枪杀他们却说不过去——如果追究……”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道:
“我愿意承担任何责任!但144师的军纪必须抓!”
这位长官闹了个无趣。
眼见张安平不依不饶又不识好歹,司令部的长官们恼火,决意道:
“那就查!144师的问题要查,你张世豪擅杀官兵、开枪打伤上校团长的问题,也要查!”
“来人,把他们都关起来!”
……
戴春风快被气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负责策反的外甥,一转头就给他闹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
让他愤怒的是战区司令部。
各打五十大板?
凭什么?
144师不就是一支杂牌军吗?
我的外甥、军统的少将正军法的行为,凭什么要被苛责?
可当他了解到是外甥不给战区长官面子导致了这个结果后,老戴差点气死。
“混蛋!混蛋!混蛋!娘希匹的混蛋!”
老戴气的连连开骂。
他仿佛又回到了1937年的淞沪会战。
自己这个死倔死倔的外甥,当初因为一个女大学生就要刺杀一名国军中奖!(额,就这样吧,免得被审。)
现在,更是因为战俘惹恼了三战区的长官们。
这混蛋小子,是真的不让他省心啊。
怒气冲冲的他找上张安平,强忍着挥巴掌的冲动,黑着脸问:
“你要替共党出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