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安故意留了半截话。
冢本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给我点时间,我应该能解决这件事——冈本君,一定要小心影佐,他太危险太狡诈了!”
姜思安回道:“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放下电话,姜思安不由琢磨起来,为什么冢本会说“给我点时间我应该能解决这件事”?
电话这头的冢本,在放下电话以后忍不住狠狠的捶击桌面。
他必须要在消息大范围扩散前将事情解决,否则自己极有可能在宪兵司令部这边受到苛责,并被调离——宪兵司令部管事的几个蠢货,一个比一个激进,他们绝对不会容忍背上了污名的自己。
他之前意识到有坑,但一直没有察觉坑在哪里,但他当时就决定火速的先将张晓这个帝国的心腹大患解决,快速从这件事中抽身。
但现在知道坑在哪了,他觉得之前的计划太保守了——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
他立刻联系了师义梅,约好了接头地点后秘密接头。
“什么?马上?”
师义梅错愕的看着冢本,推开了冢本摆到她面前的档案袋,皱眉说道:
“不行!这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
她苦口婆心道:“短短不到十三天,祁庆保就已经找了张晓足足五次了,太频繁了!”
“张晓是一个很危险的对手,这么频繁的让祁庆保找他,他会警觉的!”
“师小姐,我觉得你是杯弓蛇影——”冢本重新将档案推到了师义梅眼前:
“这只能说明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特工!”
“这里面的情报,足以证明易默成早已叛变!这样的情报你拿到手,难道要捂着?”
“去找祁庆保吧——只要他拿到这份情报,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去找张晓。”
冢本用满是诱惑的口吻继续道:
“现在对张晓窝点的追查,就差临门的一脚了,只要这一脚伸进去,你的大仇……就报了!”
师义梅深呼吸一口气,神色中有明显的挣扎,在几秒的犹豫后,她还是将档案推开:
“冢本课长,请相信我一次!半个月,等半个月以后,我拿着这份情报去找祁庆保,我们一样可以将张晓的窝点找出来!”
师义梅其实很恼火的。
按照她的计划,每一次向祁庆保提供至关重要的情报,时间都要间隔开。
但眼前的这个日本人却跟个莎比似的,一次又一次逼得自己在短时间内接连找祁庆保,用一份份重要的情报让祁庆保去找张晓——时间的间隔太短了啊!
张晓不是普通的对手,这么高频次的异样,一旦被他察觉,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啊!
冢本自然是知道师义梅的担忧是对的。
可是,他必须要快啊!
否则,他说不准就被调任了——也许是被【抵抗分子】用南部式手枪把他做掉。
“师小姐,”冢本保持着微笑:
“你未免太高看了张晓,当一个重大的情报摆在眼前的时候,作为一个特工,首要的任务是对情报的鉴别,而不是考虑一个长久的安居屋的安全。”
“他或许会反应过来,但请相信我,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帝国的勇士,已经将他团团包围起来了。”
他为了增加说服力,又道:
“影佐机关已经用失败的行动麻痹过一次他了,趁着他还在麻痹的自得的空闲,正是抓捕他最好的机会!”
冢本的说辞没有打动师义梅,但师义梅从这番说辞中,感受到了冢本的坚决,她只能叹气:
“希望一切都如冢本课长所说吧。”
“这里面的情报,不仅有易默成叛变的佐证,还有我主导的一次密捕计划——在皇协军第四师里,我知道有人正在密谋造反,我正等着他们行动干掉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收到这一份礼物,你觉得张晓还有心情考虑其他吗?”
易默成,这只倒向日本人的好狗,就这么轻易的被抛弃了。
抛弃他的,正是和他有诡异“交情”的冢本清司。
……
看着师义梅送来的情报,祁庆保的脸色非常的复杂。
情报上的这些信息,确确实实能证明易默成已经叛变了,且还是洗不掉的那种。
“我该走了。”师义梅叹了口气:“这一次冢本应该会察觉吧,这戏我也演下去了——祁主任,看在我帮了你这么多的份上,向局本部说点好话吧。”
师义梅自嘲着道:
“原本是为了铁穹计划而来的,没想到最后铁穹计划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我自己也成了笑话。”
祁庆保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师义梅这段时日提供的情报,让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之前的误会早早解除,看着自嘲的对方,他道:
“回去了,你不会有表彰的。”
他这是在挽留。
师义梅的能力他看到了,他觉得师义梅留在上海室,能帮到他。
师义梅耸肩,淡然道:“总比死了的强。”
祁庆保终于说出了挽留的话:“留下吧,你挺适合上海的。”
“张晓,是我的杀夫仇人。”师义梅冷笑:“看在民族大义的份上,我没扣下后面的情报已经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留下呆上海室,不就是给张晓效力吗?怎么可能!”
说罢,师义梅就起身离开。
祁庆保见状没有挽留,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
师义梅,真的是个人才啊!
调整心绪后,祁庆保再度看起了师义梅送来的情报——关于易默成的情报可以忽视,这个传给中统局本部即可,以张区座的为人,他不会接手中统的烂摊子。
但后面有关皇协军四师的情报,他稍作研判后,觉得还是有必要交给张安平的。
情报里显示在四师搞这些的是军统的人,八成应该是上海站的人,他有必要向张安平做出示警。
于是,惯例的请示获得批准后,祁庆保唤来司机,前往上海站直属组进行汇报。
去直属组据点的路上,祁庆保惯例的做着反跟踪的警觉,但和过去一样的顺畅,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转够了,可以去了。”
祁庆保一声令下,司机转动方向盘,向着另一个方向开去。
在快要抵达的时候,路边一个乞讨了四天的乞丐,看着过来的汽车,眼中绽放出了一抹绝对不该出现在乞丐身上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