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明楼牵扯进来,”张安平道:“如果明楼知情,戴春风就不会轻举妄动了,但如此一来,戴春风就会对明楼的身份产生怀疑——最坏的情况是一旦他有捕风捉影似的证据,极有可能会对明楼下手。”
“当然,我觉得他会通过我的手来对付明楼,最可能手段是借日本人之手来达成目的。”
如果能明白军统的性质,便能明白张安平为什么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戴春风了。
军统从成立之初的密查组到后来的特务处,一直都都在隐秘的活动——这个隐秘,指的是它的经费没有走正常的手续。
密查组初期的经费不多,问题还不大。
但随着规模扩大,经费就成了老大难——不是国民政府没钱给扩大的密查组,而是密查组从成立之初,就不是国民政府的特务机构!
他只属于大队长!
这才有了后来复兴社时期的特务处,特务处在复兴社,是因为这样就能合理的给予经费——这时候的特务处,说到底依然是大队长私人的机构,哪怕特务处的名声逐渐起来。
直到抗战爆发,特务处成为军统,这才名正言顺了起来,可性质始终没有变,这就是一个大队长的私人机构,直对大队长负责。
这也是老戴和新四军联手以后明明取得了丰盛的战果,为什么老戴还要被敲打的缘由。
这也是张安平为什么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摩老戴的缘由!
岑庵衍听完张安平的话,问道:
“戴春风不经过你的手处置明楼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好说。”张安平没有做出猜测,老戴已经将上海直属局本部的力量交予了他,若是有动作,通过他的可能性极高——但张安平敢打保镖,老戴手里绝对有数条连接汪某人这边的线,他不是没有可能直接通过这些线来出卖明楼。
事关自己同志的安危,张安平给不出一个可能性!
因为即便是九成八,那剩下的0.2对同志来说,就是全部!
老岑忍不住看了眼张安平,这种事你给不出一个概率,你让我如何?
“这事,还是和‘眼镜蛇’同志商量商量吧!”
张安平深深的点头。
他不是逃避责任、推卸责任,而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明楼的身份也较为敏感,做事果决的他,罕见的束手束脚了。
夜。
两人将明楼约了出来,在漆黑的车内,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两人犹豫不决的原因通通告诉了明楼。
明楼没有像常人那样为难的选择,而是笑着说: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让我再也不用跪祠堂的机会啊!”
岑庵衍无可奈何,好像所有的人和张安平太靠近就会变得“不正经”起来,郑耀先是这样,明楼也是这样。
一旁的张安平则笑着道:“你怕是早想这样了吧?”
明楼笑而不语。
岑庵衍干咳两声后,道:“安平,具体你是怎么想的跟明楼同志说说。”
张安平这才道:
“我会用各种方式查下去,途中会让老王和明楼联手追查,只要顺着我当初留下的线索查下去,绕过几个弯就能查到明镜同志——明楼,这期间你要注意,王天风此人极其谨慎,你们俩联手调查的过程中,你一定要掩饰好。”
“在查到有关明镜同志的线索以后,你要做的是切断线索,明白吗?”
明楼点头:“就是说我要比王天风先查到是我大姐,然后我切断线索,最后让老王自己查到对吧?”
张安平点头确认。
三人都是老特工,自然明白这看似脱裤子放屁的多余动作其实是为了掩饰明楼的身份。
虽然看似明楼出手保护了“地下党”,实则是明楼因为亲情的缘故出手,合理合情。
“我会让明台跟着王天风暗查,最后的结果我会尽量让明台查出来——”张安平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明台可以名正言顺的通过明镜同志,成为我安插在‘地下党’的一枚棋子。”
岑庵衍瞠目结舌的看着张安平。
明台现在在帮日本人做事——没有实际的职务,只有一个类似顾问的身份。
但在军统的档案中,明台是上海站的人!
而明台真正的身份是地下党——所以,张安平的操作是让顶着日本情报机关顾问身份的明台,在军统的档案中成为打入地下党内部的钉子?
岑庵衍对明台不甚了解,便道:“明台这么年轻,他能行吗?”
“他行!”张安平和明楼两人居然异口同声的回答。
明楼知道张安平布局喜欢提前落子,既然他让明台以军统的身份打入地下党,必然是为以后某个计划做打算的。
张安平此时也没说出自己的打算,但心道:
有朝一日,由卧底的明台“举报”明楼地下党的身份,这出戏唱好了可是能坑死人的!
毛仁凤!
张安平的目标是毛仁凤!
这一次明镜“暴露”,抗战胜利或者抗战胜利前,在大局已定不需要明楼的时候,以老戴的性子,明镜还是要死的。
张安平自然不能等老戴的命令,他要提前“灭口”明镜——明镜的“死后”,他必然和明楼反目,在老戴活着的时候,明楼会打入冷宫,但老戴出事以后,明楼就能投靠毛仁凤,成为毛仁凤对付他张安平的利刃!
关键时候,再用明台来指证明楼的身份,啧,到时候一刀必然让毛仁凤刻骨铭心不说,还说不准能坑死他!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中间可能会出其他波澜,但落子,张安平必须早早的落!
确定了思路以后,明镜那边的工作自然由明楼负责,而张安平则正式启动了【暗查喀秋莎】的计划。
……
还是上海。
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径直走进了特高课。
站在意气奋发的冢本面前,这个女人侃侃而谈道:
“我叫师义梅。”
“是中统的特工。”
“我的丈夫叫李维恭——没错,就是前几天死掉的李维恭。”
“他在军统那边,落了个殉国的名号。”
女人的神色变得扭曲:
“我想给他报仇!”
(渗透中李维恭的夫人叫什么名字?我只记得她是中统出身,没找到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