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平叹了口气:“还是让共党夺了些彩头,可惜啊!”
“是挺可惜的。”老戴也叹口气:“过去我总认为忠救军我不弱于人,这一次我倒真的是看清楚了,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
南渡之战,新四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围歼了何行健部,虽然关键时候张安平的后手起了作用,但新四军碾压忠救军的战斗力老戴却看得明明白白。
张安平没吭气。
“过去,我总以为靠忠救军能牵制新四军,现在看来我是想多了,安平,你觉得该如何牵制新四军?”
张安平摇摇头:“除非第三战区全力出手,否则仅靠忠救军是没希望牵制的。”
“表舅,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共党的组织架构比中统那帮废物强太多了,想在敌后遏制新四军,难,难如登天。”
老戴默默的点头,这一次苏南行他看清楚了,确实难!
“行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忠救军,要整编!必须整编!”老戴打起精神,凝视着张安平:
“安平,这件事我交给你,你能做好吗?”
“交给我?”张安平愣了愣:“表舅,我资历……”
他是真没想过这点,若是张世豪这个马甲还“活着”,他自然有足够的资历来重整忠救军。
可现在光凭“张晓”这个身份,怕是不容易吧。
“南京区李维恭现在承你人情,他不敢跟你炸刺。”老戴推心置腹道:“上海区是你做主,更没问题。有这一次南渡之战,苏南这边不会对你阳奉阴违,剩下的浙江、安徽两区,有刺你也把他们给我磨平!”
老戴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安平:“你明白吗?”
他是故意教训李维恭的,就是为了让李维恭承张安平一个了不得的人情,而让张安平负责忠救军整编,也意味着他将浙江区、江苏区、安徽区三地的控制权交予了张安平。
按照张安平设想的方案整编,忠救军总指挥部对忠救军的控制力会严重下降,反而会加强各区、站的势力——这时候就必须置一个总区来节制各区站。
江浙皖总区、忠救军总指挥部届时就是这三地的“总督”,但这也意味着将军统近三分之一的力量交予一人之手。
且这还是最最精锐的力量。
纵观整个军统,也就只有张安平值得他这般的信任,除了张安平,他绝对不会不会将这样的“总督”权力交给他人。
而这个举动,也意味着一件事:
他在培养“继承人”!
所以老戴问张安平“你明白吗”——这是他第一次将张安平摆上台。
张安平自然明白老戴的意思,所以他惊道:
“表舅,安平何德何能,您怎么能将这权交我?”
“哈哈哈,”老戴大笑起来:“就冲你这反问,我就自信我没有错!换做别人,这时候哪还想这么多啊。”
“你啊,就放心的去干吧!你的能力我深信不疑,我想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张安平心里急速的衡量。
他之前的想法是将忠救军编成多个独立的“总队”“大队”“中队”,这些单位接受各区、站、组的指挥,再建立几支支队,接受忠救军指挥部的指挥,如此一来忠救军的规模不会太大,更容易做到船小好调头。
而反观老戴的意思,却是让自己“登台”,成为江浙皖区域内的“总督”,节制各区站的同时指挥忠救军。
当然,老戴不可能设一个三省总区,大概是让自己在第三战区任职,负责三省的军事情报。
张安平思索许久后有了决定,沉声道:“表舅,我想再等等。”
“再等等?”老戴惊讶不已,换做任何人,这时候还等什么?
“我真正的身份,暂时还不适合暴露,负责三省事宜的话未必服众,不如先利用整编的机会和同僚们熟识一番,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
升官谁都喜欢,但张安平却认为自己当前的布局还没有彻底的完成,现在离开上海不太好,还不如等太平洋战争爆发上海租界沦陷后再跳出上海。
届时自己应该也以张晓的身份积攒了足够的资历,出任“总督”也算是水到渠成。
现在若是着急升官,一堆老资格的特务肯定阳奉阴违,届时光内部的事情都不够处理,更别说在上海布局了。
老戴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你呀,真够稳的!”
张安平嘿笑:“我还年轻嘛!表舅,您就别着急了啊!”
老戴摇头失笑,外甥的主意正,既然他不急,那就慢慢来吧。
他接着就说:“问你个事,你觉得忠救军交予谁掌管合适?”
忠救军目前的总指挥是俞总指挥,俞总是桂军将领,苏浙行动委员会成立之初,俞总便是委员,淞沪会战结束后他带着行动队残部撤入了浙江,整编后便出任了副总指挥,戴春风卸职后担任了总指挥。
但他的理念跟老戴不合,一直压制着忠救军内部的反共情绪,老戴这一次来上海,就有换将的打算——忠救军毕竟是军统的武装,交一个外人这怎么行!
张安平早知道老戴有换将的心思,早就想把徐百川推上去,这时候便道:“您觉得老徐呢?”
“徐百川啊?他倒是行!”老戴同意:“那我就奏请校长给他升官,顺便让他去将官班呆几个月,这段时间你正好负责下整编事务——上海那边没问题吧?”
“徐天我信得过。”
老戴听到徐天这个名字后本能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徐天父亲是死于四一二的,边季可的话你没忘吧?”
张安平当然没忘,这可是他让边季可说的!
“我知道。”
见张安平心里有数老戴便不再提这个,接着他说:“这次在新四军,我看到他们不缺盘尼西林,我估计他们在上海有一条稳固的运输线——我怀疑和‘喀秋莎’有关!”
“这件事你上点心!上次被中统的混蛋给破坏了,下一次,无论如何你要给我揪出这个人!”
张安平重重的点头。
老戴对张安平的点头是很信任的,毕竟外甥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这件悬在心里的事说完后,他又道:
“边季可你现在没用了吧?这次忙完就让他跟我走吧,我打算在重庆搞一个专门针对共党的培训班,边季可过去在共党内的地位不低,正好让他执教。”
张安平嘿笑:“您不说我都打算给您这样建议了。”
“还是你懂我啊。”老戴笑着说完后,用感慨的口吻道:
“校长是真的英明,共党之患必须要重视啊!江南之地,前年年底区区一万的游击队,摇身一变已经有数万之众,心腹之患啊!”
一抹沉重从张安平的眼中闪过,老戴……要整幺蛾子么?
他以为经过这次联手后,老戴能松下“剿共”的绳索,没想到老戴对我党反而恶意更重了!
他岔开话题:
“表舅,南京这边的行动,让我参与下吧,这次事了以后,我着手忠救军改编?”
“行吧!正好让李维恭看看到底该怎么做事——你啊,就是个劳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