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
钱大姐心道:你最好别想着整幺蛾子!
“什么事?”
张安平不知道钱大姐心里的诽谤,他正色说道:“钱大姐,您知道张维林同志为什么要选择我们吗?”
钱大姐不明白张安平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说:
“我调查过,他在皖南任职的时候就对新四军有好感,回到重庆后便订阅了新华日报,逐渐了解到我们的情况后,经过慎重的考虑后,才选择加入我们。”
“冯传清也是如此吧?”
“对。”
“张维林同志有意发展的五名同志,也是这个情况,对吧?”
钱大姐隐约间意识到张安平的目的了,她飞快的点头:“确实如此。”
“那就是说,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拥有相当程度的文化,也亲眼目睹过国军跟我党之间悬殊的差距。”
“他们热血未冷,且拥有一颗想改变国家积弱状态的心。”
“但残酷的现实让他们对目前的信仰绝望!”
“您说是不是?”
钱大姐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本就是共产党人的共性!
张安平露出笑意:“军统,可从不缺这样的人。”
他张某人加入军统组建关王庙培训班的时候,就定下了一条规则,一条至今都没有改变且以后也绝对不会改变的规则:
凡培训班成员,一定要有极高的文化素养。
关王庙培训班的生源,人均大学生起步!
抗战爆发后,军统到处建培训班,这个要求免不了要降低,但依然将门槛守在了高中这个水准。
因为张安平搞起的宣传,特务的名头比原时空更好些,自然也更吸引人!
俗话说“读书以明智”,这些因为国难而加入军统的人,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会因为军统的种种恶习而习惯,最后沉沦于特务的身份,但绝对会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在国家危难、民族危亡的时候,保持着他们的初心!
当国民党的本来面貌被他们看清以后,寻找新的救国路线,会成为他们的本能!
张维林情报组,只是一个开始。
(军统在抗战期间,义士无数,但在解放战争中,表现真的很菜——这跟内部的权力斗争有关,但也跟国民党被国人抛弃大有关联!)
(具体可参考南京军话台,所有来往于“总统府”、“国防部”等要害部门的电话都要经“军话专用台”转接——而这里面的九个人当中,有有七个我党先辈。)
……
在钱大姐这边领到了任务,张安平第二天就跑到了局长办公室,将一份报告交给了戴老板。
【特务机构不专业的特务成员】
这是这份报告的名字,具体的内容则是针对军统文职人员的调查报告。
在这份报告中,张安平列举了多个范例。
1、沦陷区不同纵队电台之间竟然能相互勾连——张安平直接以张维林举例;
2、文职人员特务素养差、警觉性低——这一条中,张安平直接派下手跟数名文职人员交友,在有意的话题转移中,暗中获取了多条信息,张安平亲自做的情报分析,分析出来了多条军统内部的绝密情报。
把戴老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3、内部人员警觉性严重不足——这一条很诛心,张安平在报告中称自己故意派出了多名局本部的成员在曾家岩附近活动,但至今没有收到曾家岩监视点的反馈。
戴老板看完后,脸直接黑成了煤炭。
“说说你的解决方案!”
他知道张安平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能给出这份报告,自然有相应的解决办法——这也是他格外喜欢外甥的原因,不像别的人,只会挑毛病。
张安平马上说道:“第一点,涨薪!”
“涨薪?”戴老板只感觉钱包一痛,黑着脸道:“还涨薪?去年——不,是前年,前年一个普通成员的薪水是12块,举国施行国难薪了,我们发的还是全薪!”
“去年涨到了30块!”
“今年元月又涨了一次,都到33块!”
张安平摊手:“您知道物价怎么涨的吗?我刚才列举的报务员串联的原因就是要求涨薪,30块的薪水,不够他们生活!所以几个人串联要求涨薪。”
“串联是他们的错,但薪水无法正常生活,这是个大问题——局座,咱们局本部,有点权力的,都有各种各样的捞钱渠道,他们自然是衣食无忧的。”
“可下面的人没有啊!”
“现在是国难时期,要求他们与国共艰没错,但也要考虑到他们的基本生存。我相信绝大多数的人,会因为爱国情怀而拒绝敌人的诱惑,可总有那么一小撮人,被生活的压力压垮后,经不起诱惑。”
戴老板沉默,他是过过苦日子的,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绝望。
他沉默思索一阵后,认可了张安平的话:
“你说得对!继续。”
“第二,增加对文职人员的培训。可以分期分批进行培训,这种培训的力度可以轻一些。但一些关键岗位,如报务员、译电员等岗位,需要更严格的培训,增加反谍类培训——他们是敌人重点攻略的对象。”
“另外还要加大对这些关键岗位的审查力度。”
张安平道出第二点建议后,戴老板眼前一亮,果断道:
“这件事你先打个样——给其他人立个标准,其他人接手后也好萧规曹随。”
张安平哼哼几声没有直接应下,开始说第三点了:
“第三,后方的人员警惕性太差了。”
“后方不需要像前方一样时刻处于神经的紧绷中,时间久了难免会松懈,这也是曾家岩监控点未能发现局本部人员在曾家岩活动的直接原因。”
“连我这样的人现在都越发松懈了,更别说其他人——所以我建议实行轮换制度,一定要经常将前线的人员召回来在后方任职一段时间。”
“曾家岩监控点这边,若是换一个在前线呆过的负责人,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戴老板不由点头,外甥说的对。
然后,他失笑起来:“你意思是你现在已经没警觉性了吧?你小子能耐了啊,跟我说话都开始拐弯抹角了!”
张安平“骄傲”的仰头,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这样吧,你把培训制度的架子搭起来,忙完后你就回上海吧。”
“是!”
张安平高声应是。
“对了,你说的串联这件事你解决一下吧——董易三做事太柔和了,串联这么严重的违规,将人调回来就行了?胡闹!”
戴老板做出了指示。
一切不出张安平所料——这件事果然交给他了。
“还有一件事,既然你说起了轮换制度,我得向你要个人。”
张安平顿时一脸的警觉:“上海区现在严重缺人!”
“别废话!三区合并以后,上海区的高层力量过重了!吕宗方我要调回来。”
张安平不情愿道:“老吕任劳任怨,要不把老吴调回来?”
“你小子别不知足,就是因为吴敬中跟你不对付我才把他不会调回来——你自己想原因!”
“不就是权术手段嘛。”张安平满不在乎的嘀咕。
“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当时要是有人手把手教这个,要少走多少冤枉路?”
戴老板来气了,我都这么教你了,你还不乐意?不在乎?
“你说的滇缅路支队我有个大概的框架了,人手你支援些,没问题吧?”
张安平跟割肉似的差点跳起来:
“凭什么?!”
“就凭你上海区能打,就凭你上海区对敌经验最丰富的总行了吧?别觉得我是想砍你的权——我这是为了你好!刘新杰或者那个李杏雨,你看着给吧!”
“你这个混小子,说你有野心吧,从不晓得在上海区以外拉帮结派,你看看毛仁凤,再看看你!”
“说你没野心吧,上海区就是你的禁脔,可荣誉、身份、功劳,你说放就放、说丢就丢——安平啊,想做事,权力是第一没错,但必要的支持也是必须的!”
“我这话你自个好好的想想,想明白了我也就能放心了!”
“好了,你赶紧滚,看见你就来气,这些东西还要我手把手的教你!!”
戴老板说完后就开始嫌弃的赶人,等将张安平赶走以后,他又失笑起来。
外甥今年22岁,无论他表现的多么厉害,终究是个相信理想的年纪啊。
他就从没有考虑过权利!
再看看被他拎出来对抗郑耀全的毛仁凤,呵,上蹿下跳的跟个猴子似的——我家安平都没跳着拉帮结派,你倒是凭借主持局本部事务的权利,到处跳来跳去?
呵,现在还拉拢到我外甥跟前了?
我让你跳!
戴老板目光渐冷,他就是要故意推张安平的马甲张晓出来跟毛仁凤打擂——这也是对外甥的培养,过去在前线,权力的斗争其实更简单,只要能取得不断的胜利即可,现在让外甥跟不安分的毛仁凤打擂台,不管输赢,都是对外甥的一次磨练。
戴老板轻声的呢喃:
“臭小子,我是真的指望你接我的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