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中,黄中庭和夫人霍氏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可只有他们这些黄府里的贴身下人才知道,这两夫妻常年不睦,不过是为了名声好听才在外头做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
黄中庭面上虽然对霍氏百依百顺,可看了霍氏这么多年的冷脸,如今又要借着霍羡爬上二皇子这条大船,权衡利弊下,不看霍氏的面子也是情理之中。
黄中庭烦躁地用手掐熄了桌案上油灯的灯芯,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天色不早了,退下吧。”
白发老头点了点头退出了屋中,却并没有径直回到下人起居的耳房内,而是提着屋门口的灯笼出了院子,随即左拐进了另一间屋子。
推门进去,入眼的便是一座金身佛像,佛陀端坐在佛龛之内,神态淡漠而又悲怆,人一眼望去,就会被这扑面而来的肃穆感逼得忍不住垂首帖耳。
佛龛下,一女人身穿缁衣,正跪在蒲团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木鱼,嘴里还在念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咒语。这女人的脸看着也不过而立之年,可双鬓却已生了细细的白发,眼角的皱纹被这墨色缁衣映衬出几分沉沉的冷意。
白发老头轻手轻脚地放下灯笼,神色却全然不似刚刚那样谄媚,反倒有几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尊重。他也不急着开口说话,只立在女人身后听经。
等他立了片刻,跪在地上的女人才缓缓开口:“福濂,可是有什么事?”
福濂低头沉声道:“夫人,老爷恐怕……要找霍大少爷的麻烦。小的思前想后,此事终究和霍家有关,还是来和夫人通禀一声。”
“哦?”霍氏闭着双眸淡淡反问,语气无悲无喜。
福濂又接着说:“今夜二皇子给老爷递了封密信过来,似乎是霍大少爷得罪了二皇子,二皇子想通过老爷算计霍大少爷。”
霍氏手捻佛珠,不紧不慢地开口:“如何算计?”
“老爷对小的有所防备,并未细说。”福濂如实供述,又问道:“夫人……可要插手此事?”
“不必。”霍氏勾了勾唇角,那眉眼间的冷意却愈发地凌厉起来,“我吃斋念佛了这么多年,早已不着尘相,何必再去管这些人世间的俗事?你自己盯着黄中庭,仔细他玩火自焚,还要连累我的清静日子。”
福濂低声应了,心中却冷汗涔涔。
说起来,从霍氏嫁进黄家到如今,也有将近十年了的光景。少女的面目虽已然改换,但不变的是霍氏对于黄家凉薄的态度。
这么多年来,但凡是黄中庭的事情,他都会依例和霍氏禀告,好事也好,坏事也罢,霍氏从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如今霍氏却一反常态,说黄中庭玩火自焚,倒是不得不让他警醒。
“对了,黄中庭这几日是不是捡了个向陛下进献观音菩萨的差事?”霍氏一双枯井般的眸子毫无波动,可拨动佛珠的手却顿了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