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搞的轰轰烈烈。
从宫里出来的人员分成两路人马,一部分往武安侯府去,一部分去了距离武安侯府不远处的桑宅。
两路人马俱都高调的很,他们是为陛下办差么,陛下下封赏圣旨时喜的眉开眼笑,那这些太监自然也高兴的很。
也会巧了,这个时间点恰好是下午官员们下职的时候。
这时候官员们都开始往家赶了,者挥手猛然见到从宫里出来这么多人——他们手中捧着明黄的锦盒,盒子呈喜产条形,那不用说,里边装的指定是圣旨无疑。
再看这些大太监身后跟着的人马,怕是最起码也有二三十人。而这些宫娥或太监,或是手中端着托盘,或是手中抬着箱子。
在京城生活时间长了,这些大人们都很有见识了。他们一看这场面就知道,指定是又有那位大人立功了,陛下心里高兴,这是大赏特赏呢。
但话又说回来,最近到了年根底下,进京的大人们是不少,但他们也没听说过那位大人立下如此功劳啊。
官员们就很好奇。
就有那胆子大的,和宫里关系好的,忍不住张口喊住了人,悄悄打听究竟是那位大人府里有了喜事。
这一打听,好么,一个是桑宅,一个是武安侯府。
这些官员们都是人精,登时就想到了前些时日闹得京城满城风雨的“藏宝”事件。
当时事情无疾而终,这些天来,他们也没听宫里传来什么动向。原还以为那事情真就是一场闹剧,却原来,哪里是闹剧,而是桑家祖上当真藏有宝藏。、
桑家这下是发了啊!
陛下欣喜若狂之下,不知道这次会给桑家,给武安侯府什么赏赐。这运道,他们想想就嫉妒的眼睛发红。他们怎么就没有那样英明神武,会给他们留下藏宝图的祖宗呢!
众人的羡慕嫉妒恨且不需说,只说因为这些太监们没怎么保密,又是一路大张旗鼓而来,于是,等到太监们到了桑宅和武安侯府后,这边门庭早就被闻讯赶来的百姓们围的严严实实。
鉴于太监们虽没怎么保密,但是具体的详情也没仔细和那些大人们详说,所以流传出来的谣言也不清不楚的。
百姓们只知道,桑家祖上确实留了藏宝图,但安藏宝图究竟是和什么有关的,他们却不知道。
也正因为不知道,他们猜测起来才愈发天马行空。
这个说:“指不定是前朝留下来的金银财宝,准备造反起事用的,熟料被桑家人捡了正着。”
也有人说:“怕是那个大世家藏起来的祖宗积蓄吧。”
还有人说:“怕是朝中有不轨份子,想谋朝篡位,结果谁曾想这么大的事情,被桑家的人发现举报了……”
各种流言甚嚣尘土,有那猜测根本没一点谱。但这丝毫不耽误百姓们继续兴致勃勃的揣测,甚至个别几个,还为这没谱的事儿争的脸红脖子粗。
传旨的太监,也就在这种火热的氛围中,分别进了桑宅和武安侯府。
而等陛下的旨意一颁布,人群顿时更轰动了。
这个说:“桑家这下子发达了,猛然就出来个侯爷。也就在今朝初立的时候,太祖皇帝才分封过爵位。往后这百十年,哪里见过封爵的,不将你的爵位没收,那都是陛下仁慈。”
“要我说,还是武安侯府的运道更好一些。娶个媳妇进门,初始都说这媳妇出身不好,一肚子心眼,全凭儿子上位。武安侯府娶了这位,真是白瞎了沈候的人才。可如今再看,人家出身哪里不好了?人家娘家如今可是侯府。人家还为咱们大秦朝进贡了藏宝图。就这般有本事的妇人,要我说武安侯府娶了她,那才是娶对了人呢。”
“我怎么听着,被封侯的是武安侯夫人的幼弟?难道不该是桑将军么?”
“那谁知道呢。具体的事情咱们也说不清。只是这桑家小公子,貌似才十多岁,还在应天书院读书?小小年纪就在陛下面前挂上了号,以后这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算来算去,还是桑将军最亏啊。他明明是长兄,按说这功劳都该落他头上。可妹妹封了国夫人,弟弟封了侯,反倒是他,手里除了落两牌匾,别的什么都没有。”
“你懂什么啊,那牌匾才有大用呢……”
众说纷纭,吵吵嚷嚷,但多是说大人的事儿的,至于鹤儿被封为世子的事儿,不知道是事情太小,亦或者这在众人看来,根本就是水到渠成、理所应当的事儿,因而便也无足挂齿起来。
不说这些题外话,且说武安侯府中,桑拧月接了圣旨,便被身边的素心搀扶起来。
沈廷钧已经去送“客”了,院子里到处都是逢迎讨好的谄媚声音。
桑拧月打眼看过去,到处都是喜笑颜开的面颊,丫鬟们竟是比她还开心。
而当她的视线扫过去,丫鬟们除了诚心的恭贺外,对着她时的态度,也更谨小慎微了。
桑拧月最是能体会到别人对待她的态度,一时间心绪愈发复杂起来。
等到沈廷钧送客回来,她就拉着沈廷钧说:“我现在算是体会到,‘鲜着锦’‘烈火烹油’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沈廷钧闻言不禁笑出声,“怎么,你现在才感觉到么?难道你被封为武安侯夫人时,没有这种感觉么?”
桑拧月不由嗔了沈廷钧一眼。
她和他说正经的,他倒好,直到如今还给他插科打诨。
但提及被封为武安侯夫人时的场景,桑拧月也忍不住点点头,“那时候也感觉自己出人头地了。但是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还不一样。”
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儿,桑拧月也说不大清楚。
但若要仔细说,大概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妻凭夫贵——她被封武安侯夫人时,荣光都仰仗于沈廷钧,是外来的。而如今呢,她被封为国夫人,更多是因为她进宝有功,算是内因,也算是她自己立起来了。
那种踏实感,充实感,脚踏实地感……好像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不会轻易失去,就真的很让人满足。
桑拧月形容不出这种感觉,只摇着头抱住了沈廷钧。
沈廷钧呢,他大致能明白拧月在想什么。
许是找到兄长后的日子太好了,让她总有种不真实感。他们成亲更是在她预料之外,因而,她便也觉得轻易的来的东西,轻易也会失去。
她总会患得患失,总会时不时露出惆怅的神情。
可如今,她的功劳是实打实的,那藏宝图,就是在她的嫁妆中发现的。她于国有功,接受封赏,这天经地义,她也因为有了这份立足的资本,觉得踏实起来。
沈廷钧念着这些,不由就抱紧了桑拧月。只有日子过的仓皇,身心备受蹂躏的人,才会对现有的好日子有这么多的不确定和忧心。
好在这种不确定在此时被打破,她有了立足的根,以后也能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
两人又说起鹤儿的世子之位来。
不得不说,陛下这也算是给了武安侯府恩赏了。
毕竟一般情况下,虽说公侯伯子爵府里请封世子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但陛下所看你不顺眼,那你这世子请封,陛下就能给你一拖再拖。
今朝有个例子,就是有个国公府的国公爷不得陛下喜欢。国公府递上来的请封世子的折子,每年都得不到陛下的批阅。国公夫人还以为国公爷没递帖子,或是有心将爵位留给别的小妖精生的儿子,为此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每天闹得国公爷满头包,简直都成京城一景了。
而之后直到这位国公爷过世,国公府才有了新的继承人,打破了世人揣测的,陛下有意收回国公府爵位的言论。
但即便最后这爵位依旧落到了国公爷后人手中,但这几十年府里没有继承人造成的惊慌、惹起的纷争,和交际时带来的不便,却都是实打实的。
说国公府那几十年是京城的笑柄,那话也一点没错。
也是因此,为防得罪帝王,以便帝王在请封世子时给你拖后腿,那些还没定下继承人的勋贵府里可都一个塞一个的安生,保准不会在这时候给陛下递话柄,让陛下在请封世子时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