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也觉得这个时间好,既是吉日,时间上来说也不仓促,足够他们将早先准备好的贺礼再好生挑拣一番了。
两人计划的很好,然后,下午时就风云突变。
满京城突然就传起桑拧月的是非来。
虽说自从昨天进京时,她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更因为没名没分生育了沈廷钧的长子,为一些当家主妇所诟病。
但大家也只是关起门来在自家说说罢了,谁还能把那话说到外边去不成?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桑氏女如今也是正三品的官员家眷了。她兄长被简拔进军事学堂,如今圣券在握。她又生了沈廷钧的长子,以后前途绝不会小。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傻子,不然谁会说些不中听的去得罪她?
也正是因为这种种想法,外界对于桑拧月的风评虽说不太好,但也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但今天午后开始,街上突然传起了桑氏女种种不堪的谣言。
谣言倒也没有明说她勾搭沈廷钧,只说她在侯府借住时就不安分,没少乱折腾攀高枝。
还说,她在前头婆家时就不安分,她原来那个相公就是被她克死的。人死后她不想着守孝,硬是想了法子折腾的原婆家的人支离破碎。她则趁着家里乱糟糟的时候,卷了家里的财产一走了之……
桑拧月突然就从一个名声有瑕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心思恶毒、无恶不作的下作女人。
而这些谣言为何传的如火如荼,不过短短半天,就有了燎原之势,那也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于,是桑氏女原来的婆婆站出来揭露她、痛斥她的恶行了。
这位是真苦主,在城门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都哭晕过去了。
人都同情弱者,加之桑拧月未婚生子,到底让人诟病。也正因此,本就身处舆论漩涡里的桑拧月,在前婆婆晕倒之后,彻底成了女干恶女子的代表。
流言纷纷,百姓们义愤填膺,甚至那性格冲动的,还抱着打抱不平的心思,直接跑到了武安侯府门口,在门口就喊着:桑氏女恶毒,千万得让她与侯爷断了联系,不然侯府会家宅不宁等话!
先不说老夫人听了这些话后,人都气倒了,只说常敏君那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常敏君没想瞒着桑拧月,况且这事儿相瞒也瞒不住。
她过来寻桑拧月时,桑拧月正与弟弟说话。清儿只一天假,今天稍晚些就得回书院。
姐弟俩上午时没功夫询问对方的近况,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可不要坐在一起好好说道说道。
正说的热闹,常敏君就过来了。
清儿在跟前,常敏君也没有过多犹豫。坐下后就问桑拧月:“我之前听你说,那王徐氏回徽州了?”
桑拧月不知道大嫂无缘无故的提起王徐氏做什么,常敏君就把街上发生的事儿一说。桑拧月闻言忍不住蹙起眉头,清儿更是浑身压制不住的戾气。他阴沉着脸问道:“怎么,她又回京城了?今天这事儿和她有关对不对?”
常敏君颔首,桑拧月此时也开口说:“之前王家被查,王主簿与王家大郎夫妻,以及王家三郎入狱。王徐氏跟着大房的两个孙儿留在京城。”
可惜他们的家产被收缴了,而祖孙三人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全都不事生产。
他们穷困潦倒,日子过不下去。王徐氏更是因为年纪大了,病倒在破庙里起不来身,差点被饿死。
也就是这时候,她那两个孙子没想着挣钱来照顾她,反倒是丢下她直接跑了。
他们在京城四处乱转,就碰到了随同窗一起出来查看今科考生生源情况的清儿。然后几人发生了打斗,以至于清儿的名声被害,被同窗避讳嫌弃。最终导致清儿在私塾被排挤,不得不转学去了应天书院。
桑拧月最后一次听说王家的情况,那时候王徐氏已经在慈幼局养好了身子,据说是回徽州去了。而她那两个好孙儿,因为盗窃、行凶、伤人等恶性事件,被收监入狱,直至如今还没有出来。
在桑拧月记忆中,王徐氏是个特别自私自利的人。她既然觉得两个孙儿靠不住,又已经回了徽州,那便是做好了老死徽州的准备。可为何她又入京了,这件事她当真不知道,她也不清楚,她是何时回的京城。
桑拧月把大体情况和常敏君一说,常敏君就叹了一口气,“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要尽快找到王徐氏,让她说出事实真相,以免有更多的人被误导,再往你身上泼些别的脏水。”
“什么泼脏水?”桑拂月的声音陡然在几人头顶响起。
几人看见他,忙不迭站起身,常敏君问道:“你都去了一天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上要留宿皇宫了。”
桑拂月摆摆手,“可别提了,御前奏答果然不是人干的事儿,我今天险些被陛下烤糊了。”
桑拂月原本还以为,被陛下留膳是一大幸事,足可以说出去让人艳羡了。可当真自己被留下和皇帝一起用膳,那滋味可真是……别提了。
也幸好今天陛下不止是留了他一个,还将太子秦晟与沈廷钧留了下来。沈廷钧还算靠谱,时不时暖场解围,不然他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饭,陛下并没有大发慈悲让他直接回家。而是将他带到了御书房,直接考教起兵法谋略。这些他倒是不怕,毕竟也学了十多年了。可陛下总是在言语间不着痕迹的询问他闵州水师的详细情况,这就让人头大了。
他生恐那句话说的不妥当,或是那个经他口给出的数据,和老丈人上奏的不一样,到时候再被陛下抓住了把柄,连带着牵累了老丈人和大舅子他们。
心思太重,以至于他每句话都得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口。这对他这个大老粗来说可太难了。就今天一下午,他身上的衣裳干了湿、湿了干,简直没有舒坦的时候。
不过好在是安全出了宫,这让桑拂月由衷松了口气。
可等他回到府里后,就又感觉到府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他问过丫鬟夫人在何处后,直接来到了妹妹院子里,结果就见几人面上都是忧色,而清儿更是面色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或者说,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了?
桑拂月看着义愤填膺的清儿:“你来说,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事儿?什么泼脏水?谁被泼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