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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刚才是说一匹布你卖九十九钱?”景光利诧异地问。
就在刚才,采小兰一人进城,正巧在西门口遇到了景光利,两人寒暄的时候,说起了布的定价。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才多久没见,你就不知道我的为人了?”
景少东家想了一大通反驳的道理,都被这句话阻住了。话就在嘴巴,想说又说不出来,相当的憋人。他在原地足足停顿了小半晌,才继续说道:“不是我心里没装着老百姓。你这样卖东西违背了商业规律。今日生绢的价格大概在一千二百左右,布的定价只是绢布的十二分之一。我看过布,品质与绢布差不了多少。完全可以多定一点。”
“更何况,你就算定这个价钱,也会被买主卖到其他的地方。如果再有有心人囤积布……”景光利痛心疾首,“这个价钱,你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我明白了,谢谢提醒。”采小兰点头。在她的预想中,低价售卖布的弊病还有一个,价格低廉的布一定会对生绢的价格造成冲击。
马克思有一句名言:当利润达到10%时,便有人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时,他们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而当利润达到300%时,甚至连上绞刑架都毫不畏惧。
她需要控制利润,布是最低端的制造业,可复制性太强了。只要被人盯上,很容易被探查清楚虚实,如果利润过高,定到二百钱,乃至三百钱,是个人都会盯上这一份利益。
所以,一匹布,定价九十九,最适合不过了。而当扬州府自己种植后,本钱下降,利润会更高一点。
正所谓薄利多销。
至于有人会囤积,又或者把布卖到其他地方,这些都是暂时的问题。等以后作坊扩大,产量上来了,就不会再有这些问题。
这些舍与得的道理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讲得通的。她也没和景光利细说,匆匆告别,到街上找布行与成衣店谈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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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伙计认出了采小兰,服务态度热情,端茶送水,鞍前马后。但采小兰一张嘴,问老板在哪里,伙计连问都不问,张口就答到:“采老板,您就别为难我了。老板今天真不在家!”
“呵呵,别骗我了。你们老板肯定躲在屋里,快去叫他出来吧。”采小兰愿意相信人,但无论是谁,同样的话,听了三遍,都不会再信了。
她都去了三家布行了,老板都不在家。
“采老板,您是大人物,何苦跟我一个小人物计较呢。”伙计低眉顺眼,主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呀!”采老板感叹一声,拂袖而出门。
到了门口,却见两个丫鬟守在外面,“请问是采小兰采老板当面?”
“是!你们有什么事情?”
“我家主人有请。”说话的丫鬟彷佛猜到了采小兰要问什么,“我家主人姓李,是扬州城布行商会与成衣店商会的当家。”
“哦哦,我听说过。行内外都称呼他——李老六。我说怎么今天一直不顺,原来是他在背后搞鬼,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