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她们品性不端。我不过是一天不在家,她们居然就敢偷戴我的首饰在身。这要是还不打,以后早晚合起伙来把我给毒死,她们卷了我的钱在外逍遥快活去。”张苍黑着脸,他小声的嘀咕着,“毒死你,那也是你活该,哪有你这么狠毒的人,恨不得打死人家。”
妻子的脸唰一下白了,“你说什么?!”
张苍吓得两腿打颤,“我没有啊。”
张大妇冷笑了一下,“瞧你这样,我有那么厉害吗?”
“你别瞧不上我,觉得我是因为嫉妒她们瘦我才这么做。我这个人虽然脾气大了点,但是好歹还是能分清楚的。”
“坏人可不是明着骂你就是坏人,那些表面上委屈可怜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看你一天到晚读了那么多书,见识的事情比我的还少。这人虽然只有一颗心,但是一颗心却能长八百个心眼子,防不胜防。”
“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总是有穷人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说什么以公济私,劫富济贫。原本他们也许会去劳动,会去自己动手做饭,但是你们一出现,搞什么救济,弄得大家都不想劳动了,都等着救济。”
“随后又因为救济引发新的分配不公。可是钱只会流向不缺钱的人,不会落在真正有需要的人的手里。”
“到最后,不过是又把钱送到了那些豪强地主的亲戚手里。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就是换再多的人当皇帝当大王,都是一样的。”
“对付那些底层的人,你就得用鞭子打他们,饿他们,一旦你对他们太好,他们就不知道是谁。”
“让他们过得很好,他们就会产生贪婪之心,就会想要偷懒,就会躺在家里混吃等死,不会再想着好好干活。”
“你对一部分人好,让他们不用做事就能白白拿到钱;那些累死累活做事的人就会感到不公平,他们就也不想干了,只想着装穷、装可怜,以骗取那些善心度日。”
“假如你对他们一直都很好,有一天忽然间对他们不好一次,他们就会记恨你。”
“而对他们好的时间久了,他们就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是你应该做的。时间久了,他们就会想要更多。”
“人本来就是劣根性的。你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
“只有用鞭子时不时的抽打他们,他们才会记住,到底谁才是主人。”
张苍自然对妻子的这番言论感到不满意。
很真实,可是太消极了。
张苍也是经历了不少事的,家徒四壁,自己年少求学,他一路上遇到了多少人,往往救济他帮助他的,是和他一样的穷人;而腰缠满贯的人,却见死不救。
“一派胡言。照你的意思,我们这些大臣们都别干了就是?”
“本来就是意思一下,大家都在演戏,都在混日子。你那么认真做什么?”张大妇大声喊着,“你看看咸阳城里,还有谁有你这么一根筋的。每天就和皇帝真刀真枪的干,要不是皇帝脾气好,我早跟着你人头落地了。”
张苍听到这话就来气,“什么叫做大家都在演戏,大家都在混日子?你上过战场吗?你见过人情冷暖吗?”
“知道大秦帝国最强的死士们都是怎么练出来的吗?知道他们做死士都是为了谁吗?”
“你知道那些寻常老百姓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吗?”
“难道我们不知道有人会偷奸耍滑吗?”
“可我们就是干这行的,就是要防止有些人偷奸耍滑,就是要尽量想办法让那些辛勤劳作的人得到补偿。”
张大妇却大声道,“古往今来聪明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能解决,早就解决了。承认吧,你要是换个位置做,你也有私心。这就是现实。”
“再说了,那些穷人之所以穷,那是因为自己祖上不积德,本来人家应该好好受苦,积攒德行。你倒好,直接把钱一发,把粮食一送,人是救济了,可是他能领悟什么呢?”
张苍听了,只是哈哈大笑。
“荒谬,真是荒谬。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样荒谬的理论,要是照你的说法,你家富裕是因为祖上有德,而我家穷困,是因为我家祖上无德了。”
张大妇震声,“就是这样啊。要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突然发达,还不是靠我祖先的保佑?”
张苍自然气愤,“我能得皇帝重用,是靠我的才华。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饿死在咸阳城大门口的,被害死在监狱里的,比比皆是。你怎么就觉得你能成就一番事业,是因为你很厉害呢?”
夫妻二人争闹不休,张苍坚决不相信,一个家庭的富贵、穷困,是因为祖先德行的关系。
张苍出言指责,“你这个女人,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居然和我讲述道理。我的老师可是大名鼎鼎的荀卿,我还能有错?”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父亲身高不足五尺,可是生下来的你身高八尺呢?”
此言一出,张家大院里忽然间鸦雀无声。
张苍的父亲抱起他的孙子,飞快地跑去了后院。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夫妻两人怕是要把脑子打出来不可。
张大妇本来就是个女贵族,性格属于嚣张的母老虎那一挂,咸阳城里的都不敢招惹她,张苍胆肥的,居然敢骂她,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于是,这张大妇就直接甩出一个让张苍一直以来都感到羞耻的事实。
那就是张苍的父亲身高不足五尺,可是张苍却是个身高八尺的美男子。
大家都知道,这种事不符合常理啊。
而不符合常理,就意味着有闲言碎语。
陈平不过和嫂嫂说句话,都能变成盗嫂。难道张苍的这种情况会让他变得很好吗。
就算有些人不说,但是张苍饱读诗书,见了很多事,他也会对某些事感到疑惑。
可是他小时候只要一问他母亲这话,就会被他母亲赏几个大耳刮子。
后来,张苍就不问了,但是疑惑也从此留在了张苍心里。
张苍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他的思绪飘回小时候,他明明记得自己的爷爷并不是长得高大的人,但是性格和蔼,对左邻右舍都很好。
自己的父亲就不用说了。
可为什么到了自己这一辈,就忽然从五尺变成了八尺呢。
唉。
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何况别人呢?
张苍的嘴唇哆嗦了两下,什么话都被吞到肚子里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