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铜哨声，陆军士兵们纷纷站起身体，趴在战壕边沿举枪瞄准。也就是在这时候，他们才头一次亲眼看到敌人是啥模样。

“妈的，这么多！”然后就有人嘟嘟囔囔的抱怨了。他跟着皇帝出关与女真人打过仗，但没被分在塔山堡阻击的李如樟手下，有些则是后来才补充进陆军前卫的。看着300多米外密密麻麻的骑兵，感受着身下大地的震动，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六神无主也不至于。

“稳住……稳住……准备……嘟……”这时百户扯开嗓门喊上了，一边喊一边站直身体，看着冲锋的骑兵做了最后一遍测距。然后鼓足了腮帮子，用尽吃奶的力气把铜哨吹出个悠长的音节。

实际上在陆军当中百户要比士兵们危险太多了，责任也大多了。部队防御的时候，士兵们全都能缩在战壕或者掩体里半个脑袋都不露。百户却要走来走去，检查每名士兵的装备和状态，经常会把身体暴露在外。

部队冲锋的时候，百户同样要端着枪一起冲，虽然没有要求身先士卒，但也没法缩在后面苟且偷生，后面还有千户和卫参谋专门盯着军官的表现。

“砰砰砰……砰砰砰……”完全被骑兵大队冲锋气势死死压制住的明军阵地，就在一片炒豆般的炸响和冉冉白烟之中瞬间苏醒了过来。

东北西三面同时有上千颗弹丸被灼热的高压燃气推出枪管，铅合金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弹丸尾部的空腔被挤开向四周扩散，碰到更坚硬的枪膛内壁只能服软，有一部分则深深嵌入了膛线。

然后被膛线的角度带着发生了旋转，越转越快，最终脱离枪管，以无限接近直线的角度，向着某个人或者某匹马高速冲了过去。

“单数装弹……双数举枪瞄准……稳住、稳住……嘟……”百户根本没时间去观察射击效果，马上又站直了身体大声吆喝着第二批士兵起身。确认无误之后，再次吹响了哨子。

wwш.a n.￠ ○

其实真正能听到哨子再射击的士兵不足五成，更多士兵还是被相邻阵地上的枪声绑架，不由自主的就扣动了扳机。

“陛下，学生做的不太好，该罚！”阵地中心，丁顺站在厢车顶上能清楚看到三个方向上的射击情况，脸色非常不好看。

从第一波射击开始，每一面就没整齐过一次，而且随着发射次数增多越打越散乱。手脚快的士兵已经击发了四五次，手脚慢的可能刚装填完第三发。

造成这种现象的肯定不是士兵，而是军官，是平时的训练不够的体现。既然这么明显，那就别等皇帝责问了，主动承认还能有个好态度。

“你刚刚在说什嘛？”

洪涛放下望远镜，侧了侧头。他听见丁顺说话了，可真没听清楚说什么。此时陆军士兵刚进入状态，步枪声此起彼伏，耳朵里全是啪啪啪的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