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看一眼昏沉沉的天,无奈一叹,“年后吧,这天气你舍得我也不敢负责。”
杨大心想也是,天气不好,闺女摸黑赶路他也担心。
杨二心眼子比他哥多,脑袋里想了想,立马道:“秦娘子,我可以赶车送芳儿来,下午下工我就去接她,这样成不?”
兴许,还能给下河村这些工人当个接送车夫,赚点车费。
秦瑶耸耸肩,“随便你们吧,反正丑话我说在前头,路上出事我和工厂不负责。”
兄弟两立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愣是看着她骑马跑远了,才兴奋的聊着往城里去。
秦瑶带着买回来的好东西返回村里,先到厂里把杨芳的事同芸娘通个气,芸娘爽快答应下来,“行,交给我。”
秦瑶也不是胡乱就塞人进来,而是他们漆工组刚刚开了两个浑水摸鱼的工人,刚好有这个空缺。
加强员工素质管理这件事,秦瑶已经提上日程,除夕停工之前,她会开一次全体大会,该敲打敲打,该鼓励鼓励,然后把新的规则定下去。
现在厂里一百来号人,秦瑶不在的时候,刘木匠独自管理全厂,十分吃力。
虽说秦瑶包揽了一切对外的复杂人事和销售,他只需要盯好书箱和文具礼盒的生产效率和质量就好,但这人多起来,各种小问题层出不穷,光是当判官处理那些吵架的鸡毛蒜皮,都已经耗掉他大半精力。
刘木匠一开始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只要当好一个木匠,做好书箱就行了。
一开始工厂建立时,靠着一腔热血硬挺过来,想着工厂建好后,一切就会变好。
没想到,钱是赚多了,琐碎杂事也更多。
最致命的一点,是他不识字,就算现在厂里开了扫盲班,年纪摆在这,已经很难学进去,越发觉得吃力。
特别是这两个月,他家里还在建新宅,各种事务集中在一起,刘木匠很快就发现,自己现在能力有限,根本没法办好秦瑶交给自己的任务。
就在秦瑶将要前往府城的前一天,刘木匠突然上门来找她,说他不想干了。
“什么意思?”
秦瑶正在清点要带的行李,刘季在莲院,孩子们在学堂,阿旺在后山喂牲畜家禽,院里只有她和刘木匠两个人,空旷的院落里,只有秦瑶的疑问声在回荡。
刘木匠暗暗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院里的空气稀薄,憋得人呼吸困难。
深吸一口气,看向从堂屋里走出来的秦瑶,又说一遍:“我想从厂里撤出来,我只是个木匠,掌柜的活儿我实在是做不来。”
刘木匠一脸抱歉,但态度很坚定,他觉得有点累了,只想守着手里现在这么多银子,重新过回原来的生活。
秦瑶心脏狠狠跳了两下,消息来得突然,她很震惊,但习惯使然,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请刘木匠进屋里坐着说。
堂屋里炭盆烧得旺旺的,门一关,屋外冷风尽数被挡住。
刘木匠刚坐下就热得额头上直冒细汗,封闭的空间里,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来自秦瑶身上的强大压迫感,心中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