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九薇公主带着近身女官和邯庸皇庭的侍卫们离开后,薄熄“唰”的一声,将手中佩刀“哭龙荒”归鞘。
她回身看向谢昭,蹙眉道:“我虽不知谢姑娘与‘孤狼剑仙’或是九薇公主有什么旧日夙愿,但也并不想去探究。
不过,还请谢姑娘留神自己的性命。并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有人正好可以出手相助。”
谢昭叹气。
“果然,我还是更适合混吃等死的日子。这才晨练第几日,便惹出事端来了。
不过,方才我便听到了你的动静,猜想你就在附近高处观赏日出。
若不是你这位壶卢圣坛的副使恰好在,今日这事在九薇公主跟前,未必能如此轻易掀过,谢了啊。”
若不是薄熄恰好在附近看日出,只怕谢昭只好迫不得已自己动手了。
不过,但凡动一次手,只怕她先前这几日的修养恐怕便又要前功尽弃了。
她倒是不在乎这点病痛,久病之下,谢昭早已习惯如何应对这幅不太中用的身体。
她发现,人只要不死,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只是,谢昭也实在受不了每次她伤势反复发作时,凌或和韩长生那幅她好像命不久矣一般忧心忡忡的丧气样子。
所以能不动手,她还是尽量不要作死,就当积福给那两位省省心。
薄熄闻言神色一肃。
她视线格外认真的上下打量着谢昭一瞬,忽而道:
“你能听到我在附近?果然,你绝非简单的金遥玄境,否则圣使也不会对你如此信重。”
甚至还将她托付给她。
不过,这位谢姑娘身上,到底有什么玄机?
薄熄蹙眉,她确实没看出什么特殊的名堂。
——别说是她了,即便是比她武道境界高出近乎一个大境界的凌或,也看不出谢昭身体的玄机。
失传已久的“悲花伤月”,和“千岁剑仙”十五岁时自创的独家内功心法“迦逻心经”逆转心脉的共同作用下的诡谲伤势,是普天之下独一份儿的!
除了与谢昭师出同门,且见识过“迦逻心经”妙用的南墟大祭司外,天下高手任谁来了能看出虚实?
兴许,那位巫岚山脉中踪迹难寻的“逍遥医圣”闽逍遥也能看出几分虚实。
谢昭无言笑笑。
“什么啊,怎么就‘绝非简单’了?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谢某了。
如今在下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废物罢了,圣使让你跟着我,不外乎是看我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性还算凑合,于是想让我平日闲暇时开解开解你,仅此而已。”
薄熄闻言却淡淡笑了笑,也不说自己究竟是信了还是不信。
“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就当谢姑娘当真是个‘废物’好了。”
薄熄轻轻摇头,心中却暗想:九薇公主方才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没错谢姑娘确实狡诈多思,从她嘴里套话,除非是她想让你知道。
薄熄这话乍一听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昭搔了搔下巴,决议不去深思。
薄熄话毕,当即抱着自己的长剑脚步轻顿,再次跃上附近的屋顶。
她面向东边初升的旭日,默默念着往生经,不再理会下面的谢昭。
被九薇公主这么一搅合,谢昭也失了逛园子散步的兴致。
她叹了口气,决定夹起尾巴低调做人。
广陵演武节前,她等闲再不出房门了,这总不会有错了罢?
*
十几日后,北风飒爽。
十一月中旬的广陵城大雪漫天,隆冬已至。
而北朝邯庸皇帝陛下拓跋宏主持举办的广陵演武节,也终于如期而至。
谢昭哆哆嗦嗦的裹着一身素色的大氅,坐在宇文部落的帐篷里。
为了更好的观赏场中的赛事,大帐面向草场方向是没有账帘的。
大雪纷纷扬扬撒进看席的大帐内,谢昭的睫毛上不消片刻便已落满了大片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