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小瞧人呢?
她身上确实一个铜板儿都没有,更没有名贵万分的“鹿桁丹”,但是凌或身上有啊!
他们三人出行在外时,凌或和韩长生因为她曾久病,体恤病人所以一般不用她提着包袱或重物。
因此虽然谢昭是三人之中管着钱的那个,但是她自己的行囊却随手丢给了凌或或韩长生。
正因如此,先前在“海天一阁”一战中,她将“黄金台”丢给了凌或,便就万事不惧了——毕竟她身上身无长物,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儿,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凌或微微一顿,蹙着眉沉默的看了谢昭一眼。
但是出于三人行走江湖这两年习以为常的信任,最终凌或还是听话的拿出一瓶散发着微微寒气、瓶身雕刻着神台宫昙印记的碧绿色寒玉玉瓶。
不过,他只是攥在手心,并未直接递给宇文信。
毕竟对于这位亦正亦邪、风评不佳的“孤狼剑仙”,凌或始终略带防备。
谁知宇文信也只是定定审视着他手中的寒玉玉瓶一瞬,并未讨要或是强取豪夺。
下一刻,他当即果决的沉声道:“成交。”
宇文信的回答并没有出乎谢昭所料。
她轻轻颔首,想了想,随后忍不住含笑又补充了一句:
“如此甚好,谢过世子殿下宽宥。不过世子啊,出于道义,在下也不能蒙你。
这‘鹿桁丹’虽然珍惜,于习武之人的身体大有裨益。但是毕竟丹药也只是温补之物,并非什么化外灵药仙丹。
依世子殿下如今的境界,既有九天问道之志,还应该多在道心上下些功夫,旁的也不过只能辅助一下内力进修罢了。”
让凌或和宇文佳惊异的是,似“孤狼剑仙”宇文信这般桀骜不驯之人,在被谢昭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秧子似是教训似是指点的说上这么一句,居然都没有讥讽反驳。
他只是静静看了谢昭一眼,然后不置可否的伸出手来。
“东西。”
凌或蹙眉看向谢昭。
谢昭淡笑轻轻抬了抬下巴。
“给他。”
她自是不怕宇文信拿到东西后会反悔。
宇文部刑亲王帐的世子宇文信未必言出必践,但是“孤狼剑仙”在她这个如今境界一落千丈、有名无实的“千岁剑仙”宿敌跟前,想来不会言而无信。
否则,那岂不是自降身份,在神台宫面前给“剑仙冢”不二城丢脸吗。
凌或沉默的抬手,轻轻一抛。
然后,那支看似名贵不凡,实则也确实十分名贵不凡的碧玉小瓶,便轻飘飘的稳稳落入宇文信摊开已久的掌心。
宇文信垂下首,再次细细看了一眼掌中之物。
然后下一刻,他抬起头冷冷看向凌或:
“小子,今日你否极泰来,鸿运当头,不仅运气极好问道破境,反而能从本世子手中捡回一条小命,确实运气上佳。不过,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试图哄骗利用佳儿”
他目光凛凛,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含笑不语的谢昭,继续警告道:
“那么,只怕谁也保不住你。”
宇文佳听到这句,当真是又急又羞又气又怕!
她既怕凌或将兄长这段话入了心,今后真的再也不肯搭理她;更怕凌或少年气盛不将她大兄的警告放在心上,结果真在她脾气暴躁的兄长手中丢了性命。
“大兄!你怎么能这样?”
凌或淡然一笑。
他为人向来真诚坦荡,做错了那便是做错了,绝不会为自己借口开脱。
此时听闻宇文信诘难,也只是面无表情、毫无惧意的抬眸与之对视。
“凌某如今视郡主如友,先前有所隐瞒,确实有失坦荡,幸得郡主不计前嫌。世子是郡主的兄长,心中气愤难平人之常情。”
但是下一秒,他语气陡然一转,俊颜冷蹙。
“不过,将心比心,谢昭亦是凌某至交好友。
若是日后世子再伤她分毫,也别怪凌某这个江湖后辈失了礼数。即便蚍蜉撼树,在下也绝不退半步。”
宇文信错愕。
他本以为今日这少年见过他出手,这知道与他之间如天之崭的差距,便会学乖了。
不料这少年居然愈挫愈勇,丝毫不惧他祗仙大能之威。
宇文信皱眉:
“你——”
谢昭扶额。
她轻轻咳了咳,一把拉住凌或的胳膊,眨了眨眼,当即打断了他们的争锋。
“世子,郡主,交易既成,我们也不便打扰。山高水长,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