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就连他身边的近身护卫,都是昔年与之一同在玉宇派学艺的同门。
绝非寻常小门小户,那些有把子粗使力气的普通护院。
——呵!若说有仇家蓄意谋划,倾力一击,一鼓作气屠戮了冯氏满门,我博尔金竭或许会相信一二。
但若是说冯家在自己乡间祖宅祭祖,便被匪类意外围杀,我是第一个不信!”
一片掷地有声中,谢昭忽然开口。
“若楠,有一事我尚且有些不解之处。既然冯家发生了如此惨事,为何冯大人不让你在自己嫡亲外祖父家中安顿,却要让护卫拼死带你北上远赴他乡邯雍?其间究竟,你自己可知分明?”
冯若楠一愣,旋即脸上大恸。
她想起自己的外祖父,当即痛哭出声道:
“我我当时本也不知这是何故,还央求护卫大叔带我先回黔州去。
侍卫大叔拗不过我,加上他也想知道冯氏灭门是否伸冤得偿,于是只能先依了我,与我一道回了黔州。
但是谁料不出几日,我们便在黔州听闻外祖父一家居然已被陛下下旨处决。
我心中万分悲痛,本想回衡阳送别外祖,谁知护卫大叔在知道外祖父一家被处死后,却说什么也不肯再让我留在天宸,坚持定要带我即刻动身。”
什么?
冯若楠的外祖父一家,居然被天子下旨处决?
一个衡阳书院的院长,甚至连官身都不算的白衣?
谢昭皱眉思忖。
若是冯诺犯事,朝廷下旨处决,大大方方便好,绝不会假意匪类的名义行事。
更没道理冯诺一家以山匪为祸丧命,其岳父一家却被朝廷定罪处决。
除非
除非冯家并非事件的起因,而同样也是被无辜牵连的!
谢昭轻轻摇头。
看来这孩子的外祖父的过世,应该也不简单。
否则冯诺的那位贴身护卫,不会在得知冯若楠的外祖父身故后,便如此坚决的要立刻将她带走。
只是可惜,冯若楠年纪太小。
那护卫为了护她周全想来并未将自己所知之事告知于她,而他自己又已死在了前往北朝邯雍避难的路上。
看来如今知道冯家灭门惨案真相的人,便只有那真正的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了。
谢昭偏头想了想,旋即直白问道:
“若楠,冒昧的问一下,在你家遇难的前夕,你家中可还有什么其他亲眷府中也出了什么怪事?”
冯若楠经她一提醒,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垂头捻着自己的裙摆,有些难堪道:
“谢姐姐,你猜的没错我姨父家中确实出了大事。”
几人面面相觑。
听谢昭与冯若楠这话中的意思,莫非冯家的惨案,还与冯若楠的姨父有关?
博尔金竭皱眉。
“你姨父?莫不是冯兄的连襟?可是我们二人往来通信多年,倒是不曾听闻冯兄提起过他的连襟。
——若楠,你姨父又是何人?你们两家走得近吗?莫非是他的仇家牵连了你们家?”
冯若楠沉默一瞬,才低声道:
“我,我也是与护卫大叔躲到了邯雍地界,大叔这才从边境找故人打听到一些消息。
原来我姨父先前在京中犯了重罪,正月里被陛下下旨夷了三族.
而我外祖父杨氏一门,也正是因在姨父三族之内而被牵扯株连。
我母亲因是出嫁女,已嫁进冯家多年,因此并不算姨父三族其中。”
几人闻言,登时怔住。
只有谢昭微微一顿,旋即所有所思。
夷三族中的“三族”,指的便是罪人的父族、母族和妻族。
看来,是衡阳崇阳书院杨老院长的一个女儿、也就是冯若楠的一位姨母小杨氏,当年嫁给了某户官宦人家。
而杨氏所嫁的郎主获罪,被天子下旨夷了三族,因此才牵连妻族杨氏一门。
只是,天子行事,言出必行。
既说是三族,那便是三族。少一族都不成,多一族也大可不必。
连襟的家族,可并不在三族之内啊。
不仅谢昭是这么想的,冯若楠本人也想不通。
她急切道:“虽然若楠不知姨父是因何事触怒了圣颜,居然犯下如此弥天大错,牵连了三族。
可是,可是我们冯家远在黔州,与姨父姨母一家多年不曾往来。就算要算,那也是三族之外、九族之内的。
哪怕我那位姨父曾在朝中有敌,也断然不会对我们这门的远亲都如此大动干戈。
更何况,我父亲也并非白身,乃是有功名傍身的官身,谁人行事如此大胆,居然完全无所顾忌?”
冯若楠既悲愤,又是惶惑不安,她轻声喃喃:
“若楠……若楠实在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