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他像是突然上了发条一般。也不知究竟是不是被那远在千里之外、天赋惊人的神女刺激到了,总之变得更加刻苦。
刻苦到令人咋舌!
刻苦到,甚至连他的师父都会经常忍不住劝他放松一些,切勿逼迫自己太甚。
薛坤宇明白,师父是怕他如此勤勉到令人发指,整个人会如同一张崩到极限的弦,终有一日会断裂、会成为一张废琴。
时至如今,从这个他二十五岁那年开始,就视作平生罕见且唯一的剑道对手的少女口中,听到了“心如菩提”、“剑道天才”这样的评价,一时之间他居然生出了一种茫然的荒谬感。
符景词讶异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究竟在自卑什么。
“城主当然是天才了,您居然会怀疑自己的天赋?”
她有些困惑,然后失笑:
“在您这般的年纪,便达成您如今境界成就的上一位不二城绝世高手,还是一百八十多年前的‘九圣剑仙’。”
“所以,您对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
薛坤宇却淡淡道:“你也说了,是上一位不二城的绝世高手。”
并非,上一位天下绝世高手。
——不论是那位已经故去的、十几年前的老君山韶光剑仙冷寒烟,还是如今南朝那位年仅十九岁、未及弱冠之年便已成为当世年轻一代第一个位列祗仙人境的南墟大祭司。
他们才是真正的天纵之才。
“嘶?”
符景词想来,也是同样想起了千里之外神台宫那位冷面毒蛇的现任祭司大人,当即觉得牙根一酸。
她看了看薛城主那张瞧起来格外正直的脸,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劝慰道:
“你说的莫非是......南墟那厮?他这人啊是个怪胎,咱们好好的人,可不兴跟他比。”
跟南墟大祭司相比,那不是要气死人?
她似乎完全忽略了,自己才是那个天底下最会气死人的存在。
薛坤宇失笑。
“看得出来,神女和大祭司关系极好。”
符景词搔了搔头,“嗐”了一声,用一种受害人的语气,十分沧桑的道:
“这不是没办法嘛,从小到大,我见过最多的三个人,除了小鸟儿和师父,便只有南墟了。”
比她嫡亲的血缘至亲,天宸天子、谢皇后,还有太子殿下符景言见面的次数还要多得多得多!
日日在一块儿学习修行,关系就算想不好也不行啊!
符景词糟心的想:尤其是她师父走后,南墟这厮仗着自己入门比她早上几年,处处都要摆大祭司、大师兄的谱儿!
动不动就不许她做这、不许她做那的!
这不?
就在三个多月前,南墟居然还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截住了昭歌城入神台宫的消息渠道,不许她插手昭歌政务民情,非让她潜心静心修行内功。
屁!
她好得很,只是内息偶尔有些不畅罢了!
而且经过这几个月堃岭雪山中的修行,也早就完全好了。
符景词斩金截铁的总结。
“总之南墟这人,惯是喜欢小题大做,不要理会他。”
小姑娘像是十分不满似得,娇俏的耸了耸鼻尖。
但是提及自己的师兄时,神情里却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留意到的极其浓厚的信任和亲近。
路伤雀笑了笑,难得良心发现,替千里之外直打喷嚏的大祭司说了句公道话。
“神女,大祭司也是好意。”
符景词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着:
“若不是因为他是好意,我早就用我那碗大的拳头,亲近亲近他那张完美无瑕的小白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