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几个幼童外,其余诸人的锁骨上,居然都被镰刀一般的镣铐穿透拖行,十分残忍。
——由此可见,这些人是北朝邯庸最低贱奴隶。
南朝天宸重礼法仁义,虽有奴仆货通买卖,但除去伤主、卖主、杀主这三大罪外,天宸历法中严令禁止虐待打杀奴才。
符景词几乎从未在南朝的大地上看到过如此惨烈的“走奴”行为,堪称惨绝人寰。
她脚步微顿,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
下一瞬,路伤雀立即伸出左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肘,不动声色的向她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
殿下,不可。
符景词沉默着偏过头。
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要游移和停驻在那些可怜人的身上。
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此时此刻的她,在这个她本不该出现的地方,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冒失之举。
随行这一队押送奴隶去广陵城的士兵,几乎每一个经过符景词和路伤雀身边,都会用那种露骨又不怀好意的眼神去扫视符景词。
女孩儿虽然看起来并未完全长至花期,但明显她正是青春,身段已然开始抽条,纤长舒展,如杨柳挺拔,却又丝毫不见弱柳扶风的南朝女子的柔媚与脆弱。
这个少女身上有股野蛮生长的勃勃生命力,这对于尚武的北朝男子来说,有股莫名的吸引力。
但是她明明如此尚幼,却已经养出一身通体凛然不可犯的雍容气派。
以至于尽管那些士兵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露骨和精光,但却十分神奇的没有人敢上前,对这对穿着南朝的装扮、站立于官道路边的青年和少女,做出什么唐突之举。
若是以为他们这是守礼收矩,那可就大错特错。
不过一是因为那个第一时间便将少女掩在身后、不许邯庸士兵放肆打量的青年的眼神,实在谈不上和善;二是因为这二人皆佩宝剑,且打眼看去,他们所佩之剑皆是做工不俗的名剑。
一柄名剑往往价值连城,非寻常人家养得起的。
而这里乃是堃岭雪山山脚下方圆十里之境,不二城的领地。
在堃岭雪山,只有不二城的弟子才可佩剑出行,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点,几乎是北朝所有人都熟悉知晓的常识,也是邯庸人对于建派坐落于他们邯庸的天下第一剑派的尊重。
所以理所应当,这一行北朝士兵,是将符景词和路伤雀当成了师从不二城拜师习剑的弟子了。
因此,尽管他们身着一袭天宸人惯用的衣衫发冠,这些邯庸的兵士却对他们秋毫不敢犯。
——这就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剑派,“剑仙冢”的不二城的威望和震慑力。
这是无数代不二城的天之骄子,在残风暴雪中前仆后继、经年苦修不二城独门心法素雪剑法,为师门赢得的剑道荣耀。
世人常道:古往今来,日月流转,天下剑道,万皇归一,唯出素雪。
符景词轻笑一声。
是吗?
世间剑仙,便只能出自于“剑仙冢”不二城?
天下第一剑道心法和剑术,非不二城的素雪剑法不可达?
她看未必!
她符景词,从来不信这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