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红衣停下了脚步。
无用的事情,何必做。
她扭过身,又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走了几步,她便停下了,因为和刚刚感觉一样,还是虚无和完全不变的场景。
这条路八成也是不对。
盛红衣又转了方向……直到她转了个遍!
她依旧停在原地。
她沉默看向四周,四周的一切都不以她的感觉为变化。
那如同钟声的“滴答”声,依旧出现在四周。
所以,就这么走,应该是走不出了吧。
她索性再次席地而坐。
她需要思考一下,这一方地界,她该如何出去。
可是,逐渐的,盛红衣的脸色变得沉郁。
原来,刚来时,那种惬意感没有了,那“滴答滴答”的声音,起先她无感,可随着时间的拉长,她越发的觉得,那声音似有什么魔力,它们从她的四肢百骸钻进去,而她无法阻挡。
甚至,越听越烦躁。
盛红衣皱眉深思,也查探了四方,可任是她折腾一番,她还是不能确定这声音的来处。
时空长河的时空之音,究竟从何而来?
到此,也来不及过多的深究,未雨绸缪,她在心中默念起了清心诀。
一股清冽之气冲上灵台,盛红衣只觉得灵台一清,清明了些许。
她继续念着清心诀,心中再起探查一番这声音的念头。
可,还没等她松口气,“滴答”作响声,卷土重来,更加的来势汹汹。
很快,她觉得耳朵里,脑袋里都充斥着这种声音,越发的焦躁,坐立不安。
清心诀越念,那种“反扑”更加的迅猛。
她停下了清心诀,不再自讨苦吃。
未等盛红衣寻到更好的解决方法,“滴答”声挟裹的她的神魂越发的紧绷。
甚至,盛红衣开始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她五心向天,原地端坐,看似什么都没做,可神识在延展,仍然一直寻找解决之道。
然而,头晕目眩之感飞快加剧,盛红衣蓦然,睁开眼,眼中是浓烈的困惑。
是她已经昏沉到神经错乱了,还是真的如此。
她总觉得,似有什么在疯狂的后退。
她的眼神逐渐锐利,警惕的观探四周。
明明还是虚空、无尽的看不到头的黑,但就是同之前的感觉不同了。
越看,她越觉得这些看似一成不变的东西就是在往后退的!
只是,它们一直在退,她进来的时候兴许就是这样,所以,身处在这个恒变的环境之中,她才没有察觉。
她又闭上眼,再睁开,依旧如此!
既如此,她就试它一试。
她站直了身子,天地铢自她袖中飞出,成三方之势围在盛红衣身边。
此时,一切看似日常,可盛红衣的眉心紧锁。
指尖,黑莲的幻影无声幻化,印刻在天地铢上。
天地铢随之滴溜溜的临空转动起来。
她扫过一眼,轻呵:
“干为天!”
乾坤世界,干为天。
话落下,天地铢却迟迟不落。
它们依旧在滴溜溜的转动,好像无休无止。
盛红衣掌心再翻,黑莲裂变成三朵再次印在天地铢上:
“坤为地!”
结果依然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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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晌,天地铢依旧没有落定。
盛红衣一抬手,将还在转动无休止的天地铢收了回来。
而今,结果已出。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里,天地扭曲,天地铢因此根本没法成卦!
耳边,依旧是“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现在,所在之地,应该是时空长河之中。
不同的是,它在逆流。
所以,一切都是倒转的!
她为何在此?
或许,她就是从这里去的异人域吧!
异人域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想要回溯,便要逆转时空!
所以,她能回到异人域,居然是从时空长河逆流而上么?
她摊开自己的手,不用看自己脸,她却也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是盛红衣,不是异人域的黑莲。
她的双眸恢复了清明,她突然朗声说话,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这时空长河听:
“让我回到这里,是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么?”
因为时空长河逆流,所以,一切都是相反的。
往后退是顺流,则回到荒原大陆,往前进是逆流,则再去异人域?
说完这话,她兀自坐下,继续打坐,似只是闲聊一句,又似这里就是她的洞府所在,在这里,安之如怡?
时间,滴答滴答。
盛红衣头上的汗,如同这声音,密集的往下落。
这种痛苦,她不知还能承受多久。
可她,却不愿妥协。
她不知是谁让她回到了这里,可她之前不知这里是何处之时,曾经往前进过。
可,无论她如何走,似乎都在原点。
这是谁在阻碍着她回去异人域。
不管是谁,她为何要听他的?
盛红衣抬眼,此时,她的眼瞳之中已经满布血丝。
可,一双瞳仁此时毫无遮掩,全是张扬和不驯。
这,大约才是黑莲的本来面目。
盛红衣突然想起了无相刚刚说她的话。
说她什么来着?
执拗?
没有慧根?
刚刚还不服气来着,这会子,她突然就觉得,原来无相竟然这么了解她?!
也是很迷!
一个莫名其妙只存在于他人口中的人,居然如此了解她?
难道有什么特异的手段么?
盛红衣摇摇头,无从得知。
不过,这般的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她便抛之脑后。
首先,此时此刻,她难受的要死,实在懒得再想起无相。
尤其,就是这混账,同她谈完话后,不知为何,她便到了此地。
光一想起,只会让她恨的牙痒痒,恨不能去揍扁这个让她吃了大苦头之人。
而今,她知道他不在,揍又揍不到人,想起这人,平白添堵,那不是白费力气么?
另外,也是她性子使然,黑莲桀骜不驯,相由心生,可见内心的她是怎样的。
如此性子,旁人如何的了解她又如何?
若是脾性相合,便近点儿,脾性不合,那就远点儿,谁想要找她的茬儿,她从来没有躲避的习惯。
既如此,她也就是有些不爽,而这点不爽,更来自于“凭什么无相这么了解她,而她却对这个家伙一无所知?”
不过,不值得她费太多心思,所以,不爽归不爽,很快,她便丢了开去。
时间还在消逝,盛红衣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按说有滴答声时刻在耳边回响,便是时间倒流,她也该能感觉到这时间过去了多久。
然,她太难受了。
此时,她已是五感黑蒙一片,除了耳边还能听到那魔咒一样的滴答声,其余的,她已经感知不到了。
五感尽丧,神魂却似一点一点的被撕裂,那种痛侵蚀的她的每一寸,从神魂到肉身,无一幸免。
她也着实佩服自己,起先若说是难以忍耐,度秒如年,心底深处在盼着,这样的感觉何时能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