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位穿着白袍,容色斯文俊逸。
众人连忙起身相迎,相互见礼,盛红衣也想起身,被松崖掌门一摆手给阻止了。
他笑道:
“红衣醒来,是件大喜事,你放心,孩子,杀了你的那守正虽然死了,但玄尘门一直未放弃继续追击凶手,定要有个说法,不会让你这苦白受的。”
盛红衣闻言抬眼看了一眼松崖掌门,这位掌门,她是第一次见面。
百多年前盛红衣在外游历之时,却听说过他的传言。
他的风评,只能说比较两极分化。
有人说,他端方持正,铁面无私,可也有人说他不近人情,喜怒无常,自他继位,有不少做派同前任掌门截然不同,更加的铁腕无情。
然,听来的传言到底不能尽信,今日她盛红衣同松崖掌门第一回见面。
盛红衣刚醒,掌门人便亲自来探望,足以说明他对秀水峰的重视。
而且他一开口,便说起了守正的事情,代表他是真的记得她盛红衣的事情,而不是只是空洞的敷衍做戏。
盛红衣觉得一个掌门能做到这般地步,足可见他心思细腻,并不是那种眼中只有权势,极端冷漠之人。
盛红衣曾经是不想加入宗门的,后来,她找一个师父,也是为了寻找一个靠山罢了。
这会子,她倒是觉得,加入宗门也不赖。
师父和师兄都同她亲近不说,便是掌门人虽然看起来严苛一些,但便是同她一个小弟子说话,盛红衣也能感觉到掌门对她的认可和重视。
盛红衣顺势作揖叩谢大恩:
“弟子给宗门添麻烦了!”
松崖身后的人是凌跃,正一峰首席大弟子,他笑道:
“麻烦什么麻烦,师妹才回归,对我们还是太生分了,你在外受苦,宗门为你讨回公道是应该的。”
这话,他说来语气平常,似习以为常,可见平日里,凌跃他们就是这般认为的。
盛红衣心中感念,这就是玄尘门,原来她背后的靠山不仅可以是秀水峰,还能是玄尘门吗?!
“多谢凌师兄!”
松崖继而问起了盛红衣的身体情况,盛红衣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闻言,松崖便对凌跃道:
“你师妹这种情况,还需要些固本丹才是,你拿我手令去庐丹峰取来!”
凌跃应了一声,同包括盛红衣在内的人招呼了一声,便去取丹了。
松崖又问起了盛红衣的打算:
“接下来重修,你待如何?”
盛红衣如实将心中的打算说了:
“弟子想要闭关重修,此次沉睡了百年,也算是重新开始了,却是曾经的那些年,弟子一直也没有个闭关的机会,这回正好补上。”
说这话的时候,盛红衣语调平静沉稳,一看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松崖心中不无感怀。
因为盛红衣的关系,盛家人进了玄尘门内城,自此,松崖并未再关注过盛家人。
对于门中有贡献的弟子有所奖励是应该的,赏罚分明是他身为掌门的处事手腕之一罢了。
他既然赏过盛红衣了,这事儿在他这儿便算了结了。
而今看到盛红衣,松崖是真正感觉到盛家姐妹之间的参差。
当年,那盛凌波,闹得那般的丑事,连带他在菩坛庵的莲池住持那儿都跟着丢脸。
本以为容相和那齐朗因为此事,能受到教训。
结果好么,那齐朗狗改不了吃屎,居然把盛凌波的妹妹盛芳菲弄到自己身边。
而今,说是师妹,也不是,说是道侣,也不是,真是……有辱门风。
本来,松崖就对这样的事情看不惯,但他一个掌门也不可能去管这样的小事,不过有时候听凌跃说起,他听的实在是不入耳的很。
听说盛芳菲倒是嘚瑟起来了,居然敢和盛红衣叫板了,言说盛红衣是她仇人。
尤其盛红衣重伤归来,她居然大肆庆贺,他本想让凌跃去阻止,这实在太丢人了。
且不说盛红衣是有功劳在身,就是一个家族的姐妹,要是传出去,也太上不得台面呢。
毕竟,盛红衣那是盛名在外的人物。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呢,听说盛芳菲和齐朗都被收拾了。
凌跃说是盛玉妃母子以及季睦干的。
盛玉妃亲自动手,松崖觉得情有可原,可是季睦……
真是难得他对自己的师妹如此看重了。
今日得见盛红衣,方知有的人,她就是天生会让人起赏识之心的。
盛红衣这般,天资纵横之辈,少年成名,站的很高。
然,一朝跌落,松崖来的路上,心中想过很多种可能,面对这些可能性,他也在揣摩着自己的应对态度。
却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一屋子的热闹开心,那一朝跌落之人丝毫没有失落,反倒是不卑不亢,沉静安宁。
只这般看着她,听她说这些话,便知道她心下从容,根本无需人担心。
这等心性,这等气魄,松崖自诩,便是他,也不能比盛红衣做的更好的。
他本就同季乘风关系好,盛红衣不仅是有功的弟子,她还这么出类拔萃,松崖对盛红衣的怜惜和赏识真真是急剧攀升。
身为掌门和长辈,他能想到的表达喜爱的法子只有给好东西呗。
于是,松崖走了后,盛红衣得了好几瓶市面上根本有价无市的上等丹药不说,还得了些上品灵石以及一些法宝法器。
如此,盛红衣对掌门的敬仰之情更是如滔滔江水。
玄尘门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灰灰在一旁不停的翻白眼,盛红衣这俗气的样子,它岂会不了解。
不就是见人掌门给的多,她就觉得对方是好人了!
盛红衣早看到它的鬼脸了,可是怎么了呢?
她就是如此的俗人一个。
它管得着么?
盛红衣醒来的第二日,就在秀水峰闭关了。
说是闭关,其实盛红衣倒也没有回避见客。
若是有什么人来拜访她或者看望她,她也会见的。
只不过,平日外界的纷扰,她是不问了。
只在自己的洞府之中,潜心修炼起来。
刚坐下之际,盛红衣倒是没急着吸收吐呐灵气。
她只是坐在蒲团上,身边放着她的天地铢,她闭着眼睛在思索。
或者说在回溯。
回溯她之前的人生经历。
她想的很慢,很细,一点一点,一丝一丝,她时常停下回溯,去慢慢体会当时的感觉。
只有这般,才算是真正体味到了当时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