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摇头,不动声色往旁边错开一步:
“我这也是最后一次来,以后就不来了。”
周玉荣冷不丁愣了一下:
“这、这话怎么说的?是不是给的材料不够用?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受限?”
现阶段军事工业技术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年轻、有慧根的,老前辈周玉荣说什么也不愿意错过。
怕把人吓到,他之前都没敢直接抛出“招安”名额,就想着一步一步来。
可这现在?
人还没招上来,就先撂挑子不干了,那哪儿行?
周玉荣拉着傅璟佑:
“所有欠缺都可以向上级申请,有什么问题你说,我肯定给你解决,千万别说什么以后不来的话……”
傅璟佑摇头,态度果决固执,也不隐瞒什么:
“周公,我从农村出来,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全靠我爱人的支持和扶持。”
“我原本也抱有一腔热血,急切、迫切地想要为国家添一砖,加一瓦,可是我发现,分所似乎并不符合我的理想抱负。”
老前辈周玉荣一脸懵:
“小傅同志,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傅璟佑扫视一圈,没看见杨立明隐约有点失望。
前辈不明白也没关系,他说给他听:
“我爱人怀孕即将临盆,医生说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产,但是上个星期杨助理曾去过我家,和我爱人单独交涉。”
“他在随后离开,我爱人却动了胎气,要不是邻里帮忙送去医院,我当时不在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傅璟佑呼出一口气。
提起这事儿,仍觉得心有余悸。
“我并不关心杨助理当了什么,但看我爱人挺那么大肚子的份儿上,他依旧能将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气成那样……恕我直言,周公,我很怀疑这位杨助理的政治成分和政治目标是否正确,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我做不好安心,也无法与之为伍。”
前几次来,多少老前辈都说参与研究工程,家属会受国家亲密保护,让参与工程的同志无后顾之忧云云。
可这就是保护?
那个什么杨立明就是诚心找事的吧!
把他家里嚯嚯得一团糟,得亏他媳妇儿没事。
要不然这事儿,可不是他告这一状就能轻易了得。
“这……”
周玉荣大概反应过来,问题是出在他那个助理身上。
他想说点什么,想向傅璟佑保证,这事儿一定给他一个交代。
可傅璟佑已经躬身捧起地上箱子,递进他手里道:
“我书没正经读过几年,就是半路出家的,分所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笔记,还有您给的那些材料都在这里。”
傅璟佑想得透彻。
人有多大本事,就干多的事。
什么为国家添砖加瓦,对他来说都太遥远,太宏伟了。
那是伟人们才能干成的事。
至于他?
他只是个普通人,是一粒零碎又渺小的火星子。
只能优先保证自己不熄灭,才能在有限的能力中照亮别人。
东西交出去后,傅璟佑刻不容缓地转身就走。
被杨立明偷了一次家,他对研究所里的谁都无法建立起“信任”。
也是真的铁了心。
怕再牵扯到奇葩人物,说不参与研究所的事、不和研究所扯上关系,傅璟佑回去连夜把过去倒弄的纸稿、铁皮桶各种东西收拢在一起。
丢去院里偏房再没碰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