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赏春的禀报,她立刻站起身往堂外走。
刚跨过门槛,她便看到守门婆子带着长安走过宝瓶门进了小院,恰与她遥遥对望。
“小姐。”长安一身朴素无华的衫裙,发鬓上只戴了一支槐枝金簪,面带微笑地对着孟十三遥遥一礼。
纵然如今的主人已然没了本体妖身,而是妖魂被困于一具人身之中,但主人就是主人,无论是人身还是妖体,于她而言并无差别。
也不管主人如何变化,她都能一眼认出主人的妖气气息。
孟十三快步走出廊下,走下石阶,来到长安跟前:“你总算到了。”
“本来是要更早一些到的,只是临行前,我又去了一趟老祖洞庙,做了一些洒扫,这才来得晚了一些。”长安解释道。
孟十三把长安往明晓堂里带:“无事儿,早几个时辰晚几个时辰都可以,只要你来了便好了。”
“小姐只管吩咐。”长安是个清冷的性子,也就对着孟十三的时候,她还能微微一笑,而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她俱是一副不近人情冷冰冰的模样。
这一点儿,崔瑜带着湖峭到金陵找到孟十三旧居时,是有所领教的。
赏春挥手让守门婆子退下之后,她便跟在孟十三身后侧,直跟进明晓堂,她一直都在观察着不苟言笑的长安。
长安察觉到了也没在意,她自己的脾性她自己知晓,除了主人,九百年下来,也没几个人真喜欢她这般冷冷清清的性子。
主人让人捎给她的书信里,已然将孟府上上下下的大概情况,包括阖府的主子下人,特别是主人所居住的泰辰院里的每一个人,皆与她说了个一二。
譬如这位叫赏春的凡人女娘,主人说了,赏春自梳,成为主人院子里的管事娘子,是主人信任的孟府家生子。
又譬如主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宝珠金银,以及二等丫鬟四玉、三等丫鬟四儿,对于她们的情况,都不必与她们打照面,她便已然从主人写给她的书信中了解到了。
孟十三把长安拉进明晓堂侧座的玫瑰椅里坐下,愉悦道:“既是你今晚便到了,那今晚你好好歇息,待明儿一早,你便同我上山去。”
听到要上山,长安还没说道什么,侍候在旁的赏春与宝珠立刻着急起来。
赏春:“小姐的身子现今虽是好上许多了,可余小太医也千叮咛万嘱咐过,万不能让小姐太过劳累,小姐要到山上去,还得三思。”
宝珠:“赏春姑姑说得没错!小姐您是想上青北山吧?您都念叨好久了,可您也千万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呀!您忘了上回上青北山,您还没走多长的石阶,便已然累到脸色都白了!”
长安听着赏春与宝珠之言,转眼见孟十三也不反驳她们的言语,只盯着她笑,她不觉替自家主人解释了起来:“赏春姑娘与春眠姑娘莫要担忧,既是小姐要等到我来了,方提及上山之事,那必然是有小姐的道理的。小姐的安排,自来最是妥当,你们无需太过于忧虑了。”
宝珠惊了:这是比她和金银还要无条件盲从信任跟随小姐啊!
赏春的心里也是悄然产生了变化:此长安姑娘看来与小姐不仅仅是旧识那般简单,单就此番言语,便能看出长安姑娘极其了解小姐,亦极其信任小姐,更极其肯定小姐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