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昨夜里她刚和长子说过,只要性命无忧,受些皮肉之苦不是大事儿,可这会儿见到长孙被打成这般鲜血淋漓的模样,她也是禁不住模糊了一双老眼。
孟十三也在旁边看着,当看出大堂兄是受了什么刑罚之后,她的眉头是越蹙越紧。
很快,祖孙俩出了内室,到外间坐了下来。
让出地方,将重伤的孟仁平,全权交给余明路救治。
“再有两日,便是十五了。”孟老太太伤感地感叹道。
中秋佳节,人圆月圆家团圆,她的长孙却伤成这样!
孟十三低低嗯了一声:“祖母,大哥会很快好起来,与我们一起赏月吃月饼的。”
孟老太太点点头,未再有言语。
气氛低沉着,压抑着,安静着。
这时内室传来声音。
余明路给孟仁平把完脉,吩咐苍术道:“把孟大公子后背的袍服全剪了,小心些,别碰到伤口。”
“诺。”是随从也是药童的苍术应道。
孟老太太听着,不由自主地往隔开内外的座屏看了一眼,转回眸来便问道:“你可能瞧出阿平是受什么所伤?”
“板子。”孟十三心知祖母并非真的不知,而是祖母想知道她有没有瞧出来,“大哥是受了杖刑,坐而杖的脊杖。”
大魏五刑,分别是笞刑、杖刑、徒刑、流刑、死刑。
杖刑乃五刑之一,又分为脊杖、臀杖、腿杖,其中以脊杖最重。
能在东宫以脊杖刑罚大堂兄,那人不可能是殿下,那便只剩下当今陛下了。
而陛下如此严惩大堂兄,足以说明殿下此番离京又回京,于略阳秘密彻查之事的所得,并不得圣心。
故而陛下此番是动了真怒的。
只是诚如祖父所言,因着殿下的力保,大堂兄方没有被罚至丢了性命。
要知道,脊杖是能要人命的。
“刚刚季府差人送来消息,季家哥儿也是重伤于背,满口说着胡话儿。”孟老太太作为嫡亲祖母,也是第一时间便得到长孙被抬着回府的消息,而她来得晚一些,尽因到前院时,恰逢季府来人,便也耽搁了片刻,“也是受的脊杖之刑。”
初听到之时,她也险些站不住。
只是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咬着牙生生撑了过来。
没想到撑着坐上软轿,从后院到前院,进入建丰院还没看到长孙,便先看到长媳受不住长孙被杖得浑身是血的打击,先她一步昏了过去。
长媳未嫁时便是娇生惯养,虽有主见城府,当得起一府主母,到底未经什么大风大浪,出嫁后亦有长子在前头挡着,风风雨雨也落不到长媳身上,连生两子也是顺遂,而后长孙三孙也是争气,长媳更是什么挫折也未曾受过。
而今此刻,头回见到长孙被刑罚成半个血人,可不就要了长媳的半条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