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在信口污蔑些什么,”卫挽没太听清,不咸不淡的睨了容羡一眼,瘪了瘪嘴,“我怎么可能是蓄意的。”
“嗯?小姑娘年纪不大,怎的胡乱攀咬,”容羡挑了下眉,抬手落在她头顶一弹,却没什么力道,“耍赖啊。”
卫挽对容羡的话视若无睹,低眸抽出竹筒里的帛信,粗略扫了一眼后,取出从瞭望台顺来的火折,焚烧殆尽:“这位并州郡守,瞧着有点意思。”
“并州是边城的第二防线,较之雁门关最近的城池,”容羡的话说的意味不明,而后抬眸看着南方,“这个位置,很重要。”
“所以这个程问,极有可能是阿父的人,”卫挽提着枪跨过那片净地,朝着秦武走去,视线环顾,落在那几个抱头缩在一起的营姬身上,凤眸微暗:“中原人么。”
秦武骤然听见卫挽发问,略带了些诧异,思忖过了一下内容,面上顿时腾起股怒气,堵在胸膛不上不下:“可不是!将军,这帮蛮子太不是人,她们几个……姑娘,原都是周边村子的良家女!”
“被那帮守关的北蜀骑兵抓来的,这群人不能跟着挛鞮且姜上前线,心里跟着怨怼,就用她们泄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有点红了眼,“这几个村子夏日里,三天两头的送着各种解暑汤,冬日更没少给军营弟兄们熬姜汤,隔着十里八乡,阿婆阿爷们用拖车一车一车的运,到的时候还是滚烫的。”
“将军原不许我们收相亲的东西,但其中有许多腿脚不便的老人,也倔得很,将军也犟不过,虽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边城贫瘠,这些已经是全部,更重要的是村民惦念的那份心。”秦武说得恳切,言语中有些哽咽。
卫挽了悟,更切身体会过,甚至不止秦武说得这些,每逢上日宰猪,村子都会将大半系着红绸送到军营,拎着鞭炮在门前炸一通除祟消灾。
她的视线回落到几个营姬身上,衣着轻薄,不复热闹且肃杀的战场,本就令人从内胆寒冷颤,更莫提眼下寒冬腊月的天气。
卫挽着人取来几床干净的将士行军秋被,感受到几个姑娘有些瑟缩,她提步上前,将干燥的被披在她们身上,回头对秦武说:“分一个帐子给她们,明日送她们出营,回家。”
“好好安抚一下家里人。”
卫挽背过身,没注意到旁边一个姑娘眼底的精光,落在卫挽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白衣身上,她看得隐晦,以为根本没人察觉,但容羡自来对落在身上目光尤为敏感,更何况含带不小的觊觎意味,当即眼皮微掀,疏凉地觑了一眼,唇畔展了寸笑,若有似无的,周身散起了冷戾。
卫挽离得近,先行觉出不对,侧眸瞧见他唇边温润的笑一顿,莫名感觉后颈有些凉,还……有些熟悉?
她凝眸思忖,片刻,抓住了脑海里浮游的红丝线,凤目骤然瞪大,记忆如潮涌在卫挽的眼底,怎么有点像,满楼红袖招那年的回眸一眼。
卫挽顿时将视线移回到那几个营姬身上,不过半响,便瞧出其中一个神色略带着些志在必得贪图垂涎,这一眼,并非是心存思慕歆羡,有绝境之下的求生,对惊世容貌的垂涎,想飞上枝头的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