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在踏进门槛的那一刻,从容不迫的侧头,瞧了眼卫挽所在之处,又不留痕迹的转头进府,外人看来只觉是留恋闹市。
“蝶甲,”卫挽捏着凭栏的手泛白,她本意是想让云阳侯对宋慈心有怜惜,让宋慈拿到足够筹码的辅助,却没想到,正经之事上,赵曾仍然起了色心,大庭广众之下,都毫不避讳,更不要提入了府,岂不是要先什么后什么。
七风居外,距离凭栏最近的槐树,树枝应之抖了抖。
“暗中护着宋慈,”眉眼间狠意犹存,声色冷戾:
“这狗啐的东西,但凡有出格之举,就直接做了他。”
树梢一颤,枝丫轻弹,是外人难以得见的。
“你将宋慈雕琢成明珠,而人性,自古以来本就贪婪又丑恶,”容羡纵观全局,雄揽八荒,“引人不正,既是早可预见的,何必伤神。”
“若因牡丹之国色,便要折枝而结,继而还要谴责它过于娇艳欲滴,勾人神魂,这是什么世道!”卫挽挥袖扫落棋子,打破那步步筹谋,“因为她孤苦无依,命运多舛,就该被丑恶之人,困在内院之中,腰·胯·之下吗。因为她姿容绝色,似似月,就要被荒氵之人烧杀抢掠吗。因为她入风尘之地,勾栏之身,就该被横财之人以·色·相待,不可反抗吗!她们又有什么错,这不是男人卑劣下贱的因由。”
“难不成忘记了氏族之初,赖以生存的基础、维系血缘的关系是女子了吗!”
容羡狭长的狐目将那抹殊色望在眼底,良久:“人性卑污是无可避免的,而罪孽本身并无男女之别。”
“尤其…是在权势、财帛、领土、主权之下,最是龌龊。它取决于利益本身和生存本能,男子因长期受迫于女子,极力求存中,矫枉过正,女子也因外界的压迫、窘境、强权落差,退而求其次去攀附男子,且常常将被侵害、冒犯,归咎于命后,在内宅之中因权利、妒忌、憎恨,磋磨他人,残害后人,被残害的后人若为男子,则成长之后,愈加残忍的磋磨女子,循此往复,归根结底是因为存在极大的不平衡。你既不满,便要强大。强大到让世人、乃至列国不得不依从于你,颁立变革。”
他修长的手指,将散落的棋子一一捡起,再按照刚才的棋局复盘回去,而多余的散子,装回棋奁。
仿佛,无事发生,但只有他们才知道,这是他们终其一生的目的。
民安物阜,
视同一律,
安邦定国。
“你方才问我何时见过四月雪,”容羡抬起头,狐目微弯,“若我说…是在邯郸以东,匪祸横行之时呢。”
卫挽正要占据中枢的手停滞下来,看向那只眯眼狐狸。
“我或可以理解为,这清剿之行是在三年前。”
容羡支着额角,食指悬在棋枰之上将落不落,眉眼间映射的棋子,浓郁黑沉:“或可这般认为。”
“匪目六万,可不是小数。”她偏勾唇角,淡而笑之。
“或许,也不用这般多。”他眉目润泽,一如再见那次典正清雅,背脊笔直。
二人对立相望,卫挽噬笑从唇际泄出,消失于秋风之中。
流苏树,又称四月雪,大概容羡有机会带挽挽一起看四月雪。重来一次,容羡还是会阻止卫挽出手,但从此往后不会了。
出现“·”是因为怕和谐,如果以后有框框大家可以告诉我,我随时间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