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而立,看似端详景色,实则耳廓动了动,将对话听了个清楚,唇角笑意延展,摸了摸怀里的奶犬。
“何人造次,”一道稚嫩童音扬起,听来跋扈得很,“竟敢在淮武王府内豢畜。”
等人转过身来,卫般一下便锁住了那双狭长狐眸,震惊不已:“……兰亭哥哥。”
他舒眉浅笑,临风而立:“在下沈清极,武安君门客。”
闻言,卫般皱起眉头,愁容爬满整张小脸,一时竟仔细端详起沈清极的脸来,纵然当年还不记世事,可他素来早慧,又是那般冠绝天下的容颜,抬眸便是三分春七分情的狐狸眼,右眼下一滴泪痣,才更是惊人之笔,哪里会毫无印象。
“你找小姑姑?”
“是,劳烦……小娘子领路,”沈清极揣着白犬,行了个礼,“不胜感激。”
“你竟让我为你引路?”卫般冷哼一声,桃眸不似方才那般诧异,恢复了傲慢之态,“我只为死人引路。”
“你是那地狱孤魂不成,”音色慵懒,却清亮万分,自远处传来,“满口胡言。”
卫挽手持玄铁长枪,踏泉而来,衣摆潮湿,沾染积水,她一转长枪,枪杆打上卫般的后腰,却并未用上多少力道:“还不道歉。”
沈清极狭长的狐眸落在那红缨长枪上,微微歪头,神思悠远飘荡。
在见到卫挽的那一瞬间,卫般整个人都像是霜打了茄子,桃眸死死盯住沈清极,抿紧了唇。
她再次挥杆打了上去,这次使了些力道:“说话。”
在枪杆打上那一瞬间,卫般眼泪瞬间飙出,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发出一声。
“不知悔改,冥顽不灵。”卫挽见他长睫上沾染的泪珠和低垂的头,淡道,“今日扎马多加两刻。”
闻言,卫般骤然抬起头,视线划过那清淡容色,咬了咬牙,转身去了校场。
院子顷刻沉寂,她深看了他怀中那白毛狗,眯了眯眸。
沈清极怀中那白毛奶犬仿佛感受到危机一般,背上白毛乍起,一边冲着卫挽狂吠,一边往沈清极怀里钻。
将狗仗人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边疆獒犬。”
卫挽记得年幼时,阿父身边也跟着一只这样的獒犬,平日最喜欢将她抱到獒犬的背上,带着他们一起登上关隘高墙,巡视领土。
后来,她夺回雁门关,却也未曾寻到那只獒犬的踪迹。
沈清极安抚着怀中的狗,笑意温润谦和:“在下只身而来,听闻晋阳各家穷凶极恶,总要寻个东西傍身。”
默了半响,卫挽潋滟凤眸漾着笑,颇有些蛊惑人心,缓步走进,随之调笑:“就它?”
沈清极感受着靠近的热气,笑意依旧,不动声色。
她伸手揪住白犬的后颈,将它毛茸茸的脑袋拽出沈清极的肘窝,那白犬瞬间躁动着露出獠牙。
卫挽哼笑出声,冷气粹出:“敢咬我,掰了你的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