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卫般桃眼眯了眯,竟是同卫挽如出一辙的冷戾:“阿赢不怕,幸而姑姑无碍,只是……谁若敢伤小姑姑分毫,我卫长赢必定剁碎他的手骨,践碎他的头颅。”
这番姿态,一时竟镇住了在场的三个女子,青槐和青追则是惊于平日乖顺的小主子生气起来竟有七分公子的杀伐魄力。
卫挽则是惊于卫般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冷戾之气!当年她请命诛敌,就将阿赢带在身边,而前往雁门关一途其实并不顺利,彼时的小阿赢,坚韧又机灵。
也是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么早,阿赢的天赋就已经这般卓然。
主仆四人行至扶云阁,还未过拱门,院内丹桂香气便阵阵传来。
她牵着卫般坐在桂下的美人榻上,吩咐青追端来奶羹和茶糕,自去净室换了身衣服。
她从净室缓步而出时,见卫般闲不住的站在美人榻一侧,左三圈右三圈的打量比他高上数尺的玄铁红缨枪。
自偏房,走出位黑衣女子,广袖一展,俯身行礼:“少主。”
见了来人,卫般弯着一双似水的桃眼唤道:“棠姨姨。”
清脆甜音,似酸枣裹蜜,同方才在府门外扬言要剁碎人手骨的样子,有着莫大的反差,饶是卫挽都不禁沉默了几分。
青棠惯来冷肃的脸,都可见的柔和了,蹲了个半礼:“小娘子。”
“找到人了?”卫挽慵懒的倚在美人榻上,玉指托着一侧下颌,闭目养神。
青棠低首:“是,云阳县主的家丁,将人胡乱抛掷在城郊,但属下并未即刻将人带回,想着主子入了金阙,以那位多疑的性子,应当会着人来探查,不肖三刻,便等来了骁骑卫首领。”
卫挽揉了揉眉心,轻应了一声,倏然,脑中一闪而过那双深邃又狭长的双眼,不禁周身冷气四溢:“去查一查,今日福满阁天字三号待了哪位客。”
她下颌紧绷,丹蔲玉指摸着腰间长鞭的鞭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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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余晖反照在沈府肃穆的黑砖暮瓦之上,零落横斜在偏院的九曲回廊上。
沈清极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书简,指尖渐渐泛白,而狭长的狐目正穿过竹窗,望向虚空。
“公子,”山松黑段锦袖上绑着袖箭,抱拳而立,“郑国来信,若是卫王不同意前去邺城相王,该当如何。”
沈清极如蝉若翼般的长睫压出一道褶皱,狐目深邃绝美,薄唇温润的勾起:“由不得他。”
明明并不出挑的面容,却无端给人一种压迫。
山松将其中一个细小竹筒丢进碳炉,展开了另一个,旋即,眉头一拧:“公子,人被女公子身边的青棠救走了。”
“她比我想的出息些,”他放下了手中书简,“去信宋公,郑使觐见卫王,意在相王会盟时,商议割地攻宋,若不想成为待宰羔羊,当应攻打宛城,彼时再用所获之利来诱导楚国。”[2]
运筹千里,谋定天下,却被他轻而言之,策无遗算,这便是天下第一公子,嗣周。
“将沈家表少爷和风云榜首的消息一同放出去。”
[1]“夏虫声渐微,秋虫声渐繁。”出自《秋虫叹》[宋代]戴表元
[2]相王:春秋末年,战国早期称王的一种会盟。
做个说明:宛城在郑国,宋国,楚国的交界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