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真,”这次轮到薛柔说话了,在她眼里同样充满着惊讶和怀疑,“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吸血、一个不存的病人,我想她肯定把我当成一个语无伦次的疯子了。
“薛柔,请你相信我。”我尽量把自己激动的情绪控制下来,用最诚恳的语气对她说,“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把一个女孩子送到这里来了。”
“那你报警吧,让警察来查!”薛柔不假思索地说。
“对,我可以报警!”真的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刚才在向阳厂的时候我就想过要报警,只可惜手机摔烂了,后来忙着救人,竟然把这件头等大事给搞忙了。
“你们等着,警察会把整件事查清楚的。”我向薛柔借了手机,给唐可打电话。护士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医生则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在电话里把情况简单地给唐可介绍了一下,并且让他“马上”“火速”过来。我把电话还给薛柔的时候,却看到她的神情变得很气愤。
“早上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在图书馆查资料的吗?”薛柔质问我说,“怎么又跑到向阳厂去了?”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但我只是不想你和我一起去冒险。”我软声解释说,我这样做没错,如果刚才铁桥断掉的一刹那薛柔也站在桥上,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那我怎么知道你现在就没有撒谎?”薛柔一生气我的头立刻就变得有十吨重,这下子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八、峰回路转
幸好没过多久,唐可就赶到了医院。我像是盼到了救星似的对他说:“我肯定是医院把那个女孩子藏起来了,你一定要把她找出来,她很可能是谭小伟案的关键人物!”
唐可点点头,把那两个医生护士叫到旁边问了一会儿。那个医生就把些资料拿出来给他看,然后又带到他去了别的地方。
过了没多久唐可就和那个医生回来了。“怎么样?”我急切地追问。
唐可很不客气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简真,你到底想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报假案是要负责任的,幸好你找的是我……”
我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跳起来,痛心疾首地说:“难道你也不相信我?”
“如果我不相信你就不会过来了!”唐可也有点生气了,“但我们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我刚才把所有的医疗记录都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个病人。也把当班的医生护士问个遍,根本就没有人见过你所说的那个女孩,难道他们全部都联合起来骗人吗?你说你救了一个女孩,那证据呢,你总得给我一点证据啊?”
“对,还有一个人见过那个女孩的……”我想起了那个送我们过来的司机,他就是女孩曾经存在的第一证人。
“谁?”唐可问。
“送我们过来的司机,不过……算了……”我还没说完就已经泄气了,我只记得他开的是一辆白色的polo,却从来没想过要记下他的车牌号码。这样的车子全市起码有上千辆,如果加上每天往来s市的外地车辆更是不计其数,想把他找出来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简真,”唐可拍着我的肩头说,“我说过这个案子已经结案,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你还是别搞那个乱七八糟的网站了,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默然无语,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坚信自己还没有疯掉,我所看到的、所做的绝对不是幻觉。那么就只能说明,从我接到了谭太太留言的那一刻起,就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控制着一切。我就像是一只找到了块的蚂蚁,正沾沾自喜,但那只大手只要随便动一下指头,块就从蚂蚁的世界里消失了,它甚至不知道块是怎样消失的。
那只无形的大手到底是什么?它来自何方?我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也许古教授说的是对的,向阳厂确实是“我不应该了解的东西”。
“简真,你没事吧?”薛柔看到我发呆的样子,不忍心地问我,“要不,我送你回去。”
“你最好先送他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那个曹医生讥笑着说。
“不用了。”我苦笑着说,“让我自己安静地想一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
回到住处,我的心情低落到极点。灌了几瓶啤酒之后,就晕头转向地趴床上睡了。
睡到不知是什么时候,我被“笃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茫然地爬起来,想开灯,但是原来放台灯的地方却什么都摸不到。s市是一个不夜的都市,往常每天晚上的“光污染”总是弄得我难以入眠,但是现在却什么光线都没有。
难道全市大停电?但除非发生了灾难级的变故,否则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而且就算城市停电,外面街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总不会停吧?怎么那些烦人的汽车声也听不到了?除了那急促的敲门声,周围居然连一丝其他的声音都没有。
难道我正处于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里吗?我的心就像突然被一根寒冷的利箭射中了,冷彻心脾,因为我想起了一个地方——向阳厂的那个全面密封、暗无天日的高炉。
不可能的,我记得自己临睡前明明是在房间里的。我拼命地想说服自己,但是心里却是无法遏止地往恐惧的方面去想——谁说你就一定没可能是在高炉里呢?说不定你就像恐怖小说的主角一样,越是害怕某个地方,半夜里就越会神差鬼使地梦游到那个地方。
我要离开这里!在脑中以几何级数递增的恐惧终于把我的理智压垮了,无论这是哪里,我都要离开!我跌跌撞撞地着向敲门的声音摸过去,在黑暗中,它是我唯一的指引。
我摸到房门了,触手坚硬冰凉,我的意识快要崩溃了,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我那木质房门应有的感觉,这分明就是高炉的防火门——这说明,我真的是在那个黑高炉里面!
我要出去!我几乎是逃命一般地拉开门。房外赫然也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一缕渺茫的光线不知道从何处而来,投射在一个双手被铁链锁着的女孩身上。
是她!那个被锁在高炉里的女孩!她正用惊惶失措的眼神看着我,她嘴里像大叫着什么,但是我一个字都听不到。她挣扎着想向我靠近,但是铁链却羁绊着她。
“你在说什么?”我费力地摇着头,女孩的嘴唇在不断地张合着,她一定是在反复叫喊着某句话,那一定是一句至关重要的话,否则她的表情不会那么的焦急。但是我的耳朵却像塞进了几斤似的,什么也听不到。
女孩的表情越来越焦急,突然她的手向我身后一指。“啊!”无数个惨厉的尖叫声在身后响起,就像是无数根尖针刺进我的耳膜,刺进我的神经,我快要碎了。
我骇然回首,只见那漆黑的空间就像一个失灵的电视屏幕般闪烁变幻着,我隐约看到了其中好像有些什么东西。那是什么?我本能地感到害怕,但是身体却像是被一张无形的蛛网给黏住了,丝毫不能弹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危险一步一步地逼近。
在危急之中,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一翻身挣脱了那蛛网的束缚,“扑通”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
然后就像是一个密封的箱子突然被打开了似的,眼前有了光亮,耳边又听到了那些纷纷扰扰的汽车声。我依然是在我的房间里,窗外的天色虽已近黄昏,但房间内的光线依然是明亮的。电视机里正在放一部恐怖片(睡前忘记关了),女主角正在僵尸的追逐下发出连串的高分贝的尖叫声。
原来又是噩梦!我想伸手抹一下额上的汗水,但却发现被子就像布袋般把我给卷住了。我把被子掀开,感觉就像是从水底浮上来似的,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