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钱的。”
安康公主小嘴一抿,接着问道:
“皇家私库又是什么?”
“皇家的一应开支用度,都从私库中调用,私库每年从国库中划分一部分。”
“宫殿的修缮、每个皇室成员的用度、一应个人赏赐,都是由皇家私库划拨。”
“而你现在身为皇家银钱使,有了随意掌控皇家私库的权利。”
永元帝耐心的解释完,干咳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
“原则上来说,你甚至可以更改每个皇室成员的月例。”
安康公主不禁挑了挑眉毛,神色玩味。
想当初,不断有人克扣他们景阳宫的月例,直到连维持基本的生活都捉襟见肘,甚至还需要玉儿偷溜到其他宫殿打工赚钱养家。
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
就连尚总管都难以改变的景阳宫月例,安康公主现在可以肆意更改,甚至连其他皇室成员的月例都一并更改。
“哦,原来是这么一个官啊。”
安康公主眯着眼睛,咧嘴一笑,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
“原则上,这并不是官职,因为没有品级,顶多算是一个身份和职位吧。”
“而且有权利的同时,也会相应的背上责任。”
“这一点,你需要铭记。”
永元帝提醒道。
安康公主笑着点点头,自然明白永元帝的意思。
李玄也明白了。
“好嘛,合着是想让我们继续给你赚钱是吧?”
李玄白了一眼永元帝,默默鄙视一番。
“嗯哼。”
可能是感觉到了李玄的鄙视,永元帝突然重重的干咳一声,伸手点了点安康公主怀里的李玄,接着又对他招了招手。
安康公主有些意外的问道:“父皇是在让阿玄过去吗?”
永元帝不说话,威严的点点头。
安康公主摸摸李玄,然后对他说道:
“阿玄,去吧。”
“记得不要冲撞了父皇。”
李玄随即跳出了安康公主的怀抱,疑惑的跳上了永元帝的龙案。
安康公主伸手想拦,但为时已晚。
安康公主的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跟便秘了三天三夜一样。
“臭阿玄,不是让你不要冲撞父皇吗?”
安康公主心里叫苦不迭,但又对自家的小猫咪无可奈何。
李玄跳上了龙案,然后屌屌的问道:“干嘛?”
看到李玄比划出来的两个字,安康公主眼睛一突,开始展现颜艺。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李玄和永元帝的交流,难免有些难以承受。
但永元帝倒是没有在意,继续绷着脸问道:
“你这次用的办法还能用几次?”
李玄自然明白永元帝问的是什么事。
除了古董的炒作以外,也没有其他事情值得现在的永元帝如此在意了。
“理论上讲,这件事是可以一直重复下去的,只需要换个套路就行。”
“毕竟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但我劝伱不要太过依赖这个办法。”
李玄颇有深意的提醒道。
“这是为何?”
永元帝眉头皱起,不解的问道。
在他看来,如此轻松敛财的办法,完全没有道理放着不用。
更不用提,他现在为了维持住和大漠的战争,急需一笔资金。
如果资金能源源不断,那当然是更好。
这样,以后永元帝对付起郑王也能更多几分胜算。
“因为这种事情并不能创造价值,只不过是在转移财富。”
“简单来说,只是将市面上多数人的钱,转移到了你的手中罢了。”
“说得难听一些,就是一种剥削!”
“若只是对付那些豪门大族,将他们的资产榨出来,我并没有意见。”
“但如果将这种手段作为长期的敛财方式,这只会加速大兴的灭亡。”
见到李玄和永元帝之间的话题如此严肃,甚至关乎大兴的生死存亡,安康公主默默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可这时,永元帝却突然对说道:
“安康,抬起头。”
“仔细的看,仔细的听。”
“此事和你密切相关。”
安康公主当即凛然,答道:
“是,父皇。”
安康公主重新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李玄和永元帝的交流。
只是此刻她心中的思绪却格外的纷杂。
“父皇的话是什么意思?”
“哦,对了。”
“是因为我是皇家银钱使吗?”
安康公主的心跳不禁加快,但她却很好的掩饰了突然浮现的慌乱。
李玄和永元帝继续对话。
“阿玄,我将这些不义之财,纳入国库为我所用。造福百姓社稷,岂不是一件美事?”
“为何反倒会加速王朝的灭亡?”
要是别的人敢说这种话,永元帝早就急眼了。
但奈何他面前的是一只小黑猫。
而这小黑猫又被他和自己的亲信确立为了天降祥瑞。
面对永元帝的质问,李玄的尾巴毫不客气的指向他,然后说道:
“连你这位大兴皇帝都被这样的敛财方式所打动。”
“那么其他人呢?”
“不要小瞧人族的适应能力,他们很快就会学会游戏的规则。”
“到时候,层层剥削下去,苦的就是你嘴里的百姓们。”
“而这些百姓们才真真切切的给大兴王朝创造了价值。”
永元帝眼睛微张,若有所思。
“你身上的龙袍、我脚下的龙案、饭桌上的粮食、战士们手上的武器……”
“这些才具备真正的价值。”
“而我仿制的那些古董,真正值多少钱,你也应该很清楚。”
“国之风气,自上而下。”
“上为下效,君行臣甚。”
李玄目光灼灼的盯着永元帝,进行着劝诫。
他非常明白金融交易这种事情有多么诱人。
当初他刚入行开始赚钱的时候,看着那一个个跳动的数字,发现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刺激的游戏了。
每当休市的时候,李玄就感觉身上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感到无比的空虚,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只求早点重新开市。
后来他花了不小的力气修身养性才克服了这一点。
因此,对于这种事情的成瘾性,李玄非常清楚。
假如永元帝沉迷于这种赚快钱的方式,迟早会堕入深渊,连带着大兴王朝也将万劫不复。
金融可以作为工具存在,但绝不能成为人人追捧的主流。
否则,金融主导的世界,必然是剥削的世界。
被李玄如此盯着,永元帝也只好妥协:
“好吧。”
“但你得知道一件事情。”
“光是把那些豪门大族的钱榨出来,恐怕都需要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