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会变成槐溪村的村民,同化在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里,指鹿为马,指鹅为鸡,浑浑噩噩,又沾沾自喜,呵呵,哈哈!”
这个地底的世界,似乎存在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它将另一个槐溪村的颠倒全都捋清了,理顺了。
“你知道,知道这一片废墟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我们高家原来有多少人吗?”
她也仰望天边的火烧云,又道:“夫子,世上不如意事,十常有八九。我们确实很难改变世界,但我们可以坚持自己。每一点坚持,都将成为混沌世界中的星火。星星之力纵然微小,长久汇聚亦可燎原。”
宋辞晚听他问话,立刻打起精神,回答道:“学生救夫子,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哪里需要什么为什么?”
他笑得两眼直冒泪,明明是笑,可又分明是在哭。
宋辞晚张了张口,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可是,它太难了!”宋辞晚轻轻一叹。
这乍看是好事,可在它实际发生的这一刻,却没来由令人忽生悚然之感。
诡境中的诡异往往都有一个统一的特征,那就是在规则之下,他们并不会认为自己不在人间。
然而殊不知,诡异的世界,表面越正常,实质却反而越不正常。
就像先前的沙四和莫猴儿,明明他们自己不是人,却还说宋辞晚是鬼,这上哪儿说理去?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瑰丽,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
而此时此刻,他说话时那种拿腔拿调的违和感却不知怎么竟淡去了许多,使人乍听起来只觉得这就是一个正常的孩童在发问。
他前所未有地清醒,再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般清醒过!
可眼前的高夫子,却开口就是“你们人间之人”,这就好像是一个经年迷糊的酒鬼,忽然在某一刻清醒了起来。
“如此,夫子以为如何?”
一时间,又仿佛是有一把火,从天上烧到了地下,从遥远的时空烧到了人间。
宋辞晚心念电转,却并不答话,她只是转过头去,静默看向高夫子。
她的眼神明澈而深幽,总是具备一种向上的力量,似乎充满生机与顽强。
“云国宏盛十四年,我高氏一族,撑起云国半壁江山!”
宋辞晚放开高夫子,她忍着浑身的剧痛从满地枯叶间站起身,一时间竟有些被眼前景象给震撼到。
“辛免。”高夫子问宋辞晚,“你为什么要救我?”
“呵呵,哈哈!”他笑得身躯都颤抖了起来,“坚持自我?哈哈哈,坚持自我真有那般容易,世上又何来浑噩?”
天宫中,火烧云碰撞扭曲,时而撕裂,又时而聚合。
似有无数的身影在那天上飞奔回环,洒落漫天悲欢离合。
“那一年天下大旱,我家曾祖说要赈灾!皇帝爷却说,受灾的都是逆民,那是天要锄奸,赈灾反而是谋逆!”
“皇帝居然说赈灾是谋逆,你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