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哀家要歇息会儿。”
舒婉告退,朝着慈宁宫外走去。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肆意铺陈,落在琉璃瓦上,反射的光隐隐有些刺眼。
角楼传来下朝的钟声,间杂着身后宫殿内传来的礼佛之音,莫名让人心中浮起焦躁。
“梓若,你怎么现在才出来?你被太后留下了吗?”
宁鸳朝着舒婉走过来,眼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没有。”舒婉翻转了一下胳膊,袖子上有一块补过的痕迹,“太后身边的嬷嬷见我宫服有损,让宫女帮我补了一下。”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扣下了。”宁鸳拍了拍胸口,“那嬷嬷人还挺好的呢,不过,太后人也好,真慈祥。”
对于这话,舒婉倒是没什么回应。
太后可慈祥不到哪里去,毕竟,她不是祁渊的生母,她是三皇子的生母。
就她帮着三皇子在秀女中间做手脚来看,怕是这对母子的心思还野着呢。
“对了,我们要回自己宫殿,去见德妃娘娘了。”宁鸳相当期待,“不知道我们的住所会是什么样的。”
舒婉看了一眼日光,“等会儿再回。”
宁鸳不知道舒婉为什么这么说,但这一路的经验告诉她,听舒婉的应该没错。
于是,两人磨蹭了一会儿,等到回到常宁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走到宫门口,却被宫人拦住。
“我们是新晋的答应,被分在常宁宫,我们要去见德妃娘娘。”
“天都黑了,德妃娘娘已经睡下了。”宫人说着话,直接将宫门一关,“等娘娘醒了再说。”
“那娘娘要是明天早上才醒,我们就要在这里站一晚上吗?”宁鸳气的不行,“让我们进去。”
“放肆!”宫人大声呵斥,“这里是常宁宫,你们不过小小的答应,难道还想擅闯吗?!”
宁鸳委屈又生气,她还要跟宫人理论,舒婉却拉了拉她的胳膊,给她使了个眼色。
“梓若,储秀宫那边我们已经不能住了,要是今晚进不去常宁宫,我们就要在外面站一晚上了。”
“不会。”舒婉很淡定,“等着吧。”
宁鸳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跟着舒婉站在一边。
时间流逝,夜色越发浓重,虽然已经开春,但京城的夜晚温度还是很低,晚风吹来,带着明显的凉意。
宁鸳冷的抱紧胳膊,“好冷啊,咱俩不会要在这里站一晚上吧。”
舒婉没说话,她看向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灯光朝着这边而来。
舒婉直接跪下,同时喊了宁鸳一声,“跪下。”
这段时间习惯性听舒婉的话,此时宁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跪了下去。
她刚想问舒婉这是干什么,却听到旁边传来脚步声。
宁鸳偏过头,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夜色迷蒙里,一个身穿黑袍绣金龙的男子缓步走过来,那张脸,宁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天下间最美好的词,也描绘不出万一。
“大胆,怎么敢直视天威?!”
总管太监一声厉喝,将宁鸳从失神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宁鸳连忙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祁渊却没看她,他目光落在宁鸳身旁,舒婉安静的跪在那里,精致的侧脸,在夜色中如同莹润的白玉,莫名有种让人安静的错觉。
就像是.
祁渊眼眸微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向德妃娘娘谢罪。”
这时,常宁宫的宫人们也跪在了祁渊面前,“陛下,是这两个小主藐藐视宫规,妄图闯宫。”
祁渊眸光深幽,转了一圈,又转到舒婉身上,“读过书吗?”
“读过的。”舒婉抬起头,灯光映在她眼中,华光璀璨。
但很快,似乎是意识到这样直视祁渊是不合规矩的,她立刻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回你们自己宫殿吧。”
半晌,祁渊终于发了话。
“是。”
祁渊都发话了,宫人们也没法再为难舒婉和宁鸳,将她俩放了进去。
此时,徐殷嘉也得了消息,带着一大群宫人前来迎接祁渊。
趁着大家都忙着,宁鸳和舒婉偷偷回到了常宁宫偏殿。
“梓若,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陛下今晚会来?”
宁鸳一边打量着宫殿的环境,一边跟舒婉说着话。
舒婉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膝盖,“猜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眼睛,有嘴,想要得到些信息并不难。
舒婉早上给了角楼当值的太监一锭银子,得到的消息是,德妃的兄长,此次驱除外敌有功。
前朝事关后宫,所以舒婉猜测,祁渊今晚应该会来常宁宫。
“这宫殿,怎么比储秀宫差这么多。”宁鸳有些失望,“算了,先找个地方睡觉吧,今天累了一天,给我困的不行。”
宁鸳是说睡就睡的性子,再加上今天精神和身体高度紧绷,她简单梳洗了一下,一沾床就睡着了。
主殿内的灯已经熄了,那意味着,皇帝和嫔妃已经就寝。
舒婉换了套衣裙,然后走到了院子里。
夜色深深,梧桐交错,一地的月光里,祁渊背手而立,夜色凉寂,却不能沾染他分毫。
“臣妾见过陛下。”
祁渊转过身,眸光锐利如隼,“舒氏,你的胆子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