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狄木刺夷守着皇帝签完合约,就让手底下的人把船上这帮碍眼的人通通赶了下去。
岁鸢原本也打算离开,但被赫狄木刺夷不要脸地挽留了下来。
她眼观鼻鼻观嘴地站在赫狄兮里清的旁边,等着高座上的人发话。
奇怪的是她等了很久,那个男人都没有说留她下来做什么。
等得有些不耐烦以后,岁鸢抬起头看他,却发现他正脱了上衣在烧一把短刀。
她的眼睛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连忙四处寻找别的地方搁置目光。
匆忙之间,她看到赫狄木刺夷的手臂上有五六道刀口,胸腔还有后背似乎也有血迹,只是不知道伤势如何。
看他在帝后以及群臣面前如此无法无天,岁鸢还以为他这次奇袭非常得心应手。
想来应该也是有一番九死一生的争斗的。
“没事做可以过来给我上药。”赫狄木刺夷发话。
岁鸢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切了一声,她才不去。
赫狄木刺夷把烧红的刀身放在流血的伤口上,发出刺啦的声响。
岁鸢听得直皱眉头,她很怕痛,光听声音都有些受不了。
这一屋子人很是奇怪,一个后周的公主站着看自己脚尖。
一个安息国的大王子在处理伤口。
地上还有个浑身是伤,不知道清醒还是昏迷的王女。
岁鸢不搭理他,赫狄木刺夷也不强求,他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她。
“我可不是我那好脾气的弟弟,”赫狄木刺夷说,“在我们那里,不听话的女人可以动手教训的。”
岁鸢不搭理他,她压根就不吃这套。
她又不是皇帝皇后,有什么东西能被别人拿捏在手里,变成她的掣肘。
在这天地之间,她似乎是孤身一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也没有什么牵绊。
不对,她有牵绊,只不过他的牵绊不在意她。
“好歹我也是你心上人的救命恩人,”赫狄木刺夷又说,“你这样对我,不合适吧?”
这回岁鸢总算不再无动于衷,她重新抬起头看他:“什么?”
赫狄木刺夷用下巴点了一下身边放着的伤药,示意岁鸢给他上药。
男女授受不亲这件事是他们中原的礼节,他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跟他们讲礼节的。
岁鸢犹豫不决了小片刻,最后还是踩着楼梯走到漆金木椅边上拿起了药。
“兮里清想杀他,可是我找人去提醒我弟弟的,”赫狄木刺夷说,“皇帝也派人暗杀他,拦下他让他免遭此劫的人也是我。”
“你给我上个药,不委屈你吧?”
岁鸢拧开盖子,闻了闻罐子里的药膏,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
她用手指沾了一些,往赫狄木刺夷处理好的伤口上涂,顺便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他们是亲姐弟,为什么要杀他?”
“死了一个质子也许无关紧要,”赫狄木刺夷回答,“但安息国就有了借此发难的理由。”
岁鸢手里的动作变得迟缓,她虽亲缘寡薄,但从来没有想过兄弟相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