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湿了。”文静禅说。
他其实并不是想说这个,但是一张嘴蹦出来的就是这句,连他自己都说不上原由。
灵羽愣了一下,然后摸自己的鬓角,确实有汗。
应该是刚刚在摘星楼的时候痛出来的汗,她来得匆忙,也没有整理干净。
但她这张嘴也很快,脑子还没来得及想好,话自己就跳出来了。
“你还不是一样。”灵羽说。
一滴汗从文静禅的额角滑落,顺着他的下巴掉进了领口里。
今天这两个人都在受难,没有一个是好过的。
文静禅低头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灵羽的身边:“走吧,该吃晚饭了。”
灵羽跟在他身后,从天门关走出。
两人一前一后在狭窄曲折的山路上行走,偶尔会有些前来听讲学的弟子朝文静禅拜礼。
风吹过灵羽的脸颊,有汗的地方凉丝丝的。
“明日就是讲学的最后一天,”文静禅说,“你要在青城山留几日,还是先回明净山去?”
话里话外,都是他另有打算,灵羽自己决定去哪里。
“你不回去?”灵羽问。
“我要去一趟般伽罗山,”文静禅答道,“找苦谒道人问些事情。”
灵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般伽罗山倒是知道一些,她在《山海图志》中见载:
逆川而西行,越暗涛过横流,至震州边陲,有峰擎天。
其山脊青黑如兽,匍匐莽原,其山刃如刀,割裂苍穹。
山间白雪如盖,与日争辉,终年少云雨,而风啸声闻之似山鬼号泣。
蜿蜒绵延所至,柔比王公画扇,掩神女顰笑,烈胜悍将马刀,镇万千怨灵。
那是西方群山之中最高的一座雪山,也是寻常修道者不敢轻易踏足之地。
“问什么事情?”灵羽有些好奇。
那样的无人地,怎么会有一个道人,文静禅又怎么要专门去一趟。
“要是我能解开心中疑惑,”文静禅侧头看她,“回来就告诉你,可好?”
灵羽在心里切了一声,他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不可能再多问。
她也有很多秘密没有坦诚以待的人,就没资格让文静禅知无不言。
“不过,”文静禅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灵羽,“你要是想知道我去问了什么,你也必须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灵羽问。
她防备地看着文静禅,可他的眼底里只有春风般的笑意。
此刻夕阳正好,光撒在文静禅的眉间鼻端,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扬起,灵羽得承认他生得确实非常好看。
“不必紧张。”文静禅说。
灵羽心想谁知道你要问什么,问些真身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不过转念想想,文静禅的应该对此是半点都不知情的,也不怕他问到这上面去。
文静禅看着她的眼睛,似要将她一眼望穿:“我要问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想听你说而已。”
灵羽:?
你确定这能让人不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