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抬着巨大的轿子一步步走上台阶,覆盖着神像的巨大红布晃动,鲜艳如血的颜色遮掩着一切。
被押在角落的,伪装为姝安的文歌早已换了一身嫁衣,层层叠叠的嫁衣如同最厚重的绳索将她捆绑束缚,无法挣扎。
不过,她也没有挣扎,时间还未到。
猩红的面纱隐约可以看见眼前的一切,恢弘神秘的古老祭祀让从未见过这一切的文歌目眩神迷,心生向往那个神秘古老的时代,却也唾弃着那个时代的蛮横血腥。
这是消亡在历史深处的古老与蒙昧,他们有着后人无法读懂的神秘与力量,也有着后人无法接受的直白血腥与无知。
山鬼的石像随着一道闷沉的声音,稳稳地坐立在高台上,红布遮掩下的存在在高台上俯视人间。
只是红布下的是神?还是恶鬼?还是人间难填沟壑的欲望?
男人们在镇长的指挥下,一同跪下参拜,声势浩大整齐如一,神情虔诚。
细细听去,他们在祈祷家人平安,在祈祷明年风调雨顺,在祈祷自己的母亲平安,在祈祷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文歌的身体忽然有些发冷,手臂莫名寒战。
她看见高台上的红布鼓动平复,红布下的不像是神,反而像是某种扭曲的怪物,嬉笑吞噬着人们的祈祷,不断壮大觊觎人间。
他们的模样那么虔诚,他们知道自己做什么吗?
他们拜的到底是神?还是自己心底的欲望?
他们的虔诚到底培养出了什么样的怪物!??
无法克制的恐惧让文歌心神有些不稳,就在她决定要动手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等等!”
宴惜挟持着刘家宝一步步走向前,步履很稳,眼神决然坚定,带着不顾一切破釜沉舟的勇气。
被挟持的刘家宝满脸青紫,显然昨夜被逼供过,她们希望获得更多的消息,让今天的计划更加周全,希望所有参与的人都能平安回来。
“爹!”刘家宝涕泪齐下丑态毕现,撕心裂肺地惨叫着,“爹,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怕,我会听话,我会做更好的傀儡!爹救我!”
宴惜没有阻止他的哀嚎,防备着他逃脱,冷冷地注视着高台上。
“啊啊!你别动我的儿子!家宝啊,娘在这里,娘一定会保护你!”
镇长夫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满脸是泪,是关心是担忧是恐惧,只是靠近一点就被宴惜攻击刘家宝的动作逼退。
镇长夫人冲高台上喊着:“当家的,救救我们的孩子啊!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当家的儿子他受苦了,你快救他!”
祭祀的男人们没有传来任何一分的骚动,男人们冷漠地注视着一步步上前的少女,如同夜晚即将活剥生吞猎物的野兽,森然可怖。
镇长站在高台上原本手牵着红布,见状松开手,红布忽然鼓动了一下似乎不满。
镇长原本佝偻的身躯被强行撑直了,苍老昏黄的眼睛盯着叫人背脊发凉,心生恐惧,人老成怪。
“呵呵,没用的东西,长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废!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镇长嗤笑着,冷酷的表情没有被自己孩子的惨叫动容一分。
他注视着刘家宝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仿佛看的不是自己唯一的孩子,而是一件不满意的物件。
镇长夫人凄厉地喊道:“当家的你在说什么!”
刘家宝如遭重击,一瞬间堕入童年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