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君啊,这可真是个好名字。令堂想必也是一位爱国之士。”
柳老大人喟叹了一番,但坐在他对面的迟忠君面色却一成不变,似乎这些话语丝毫都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他微微翘起嘴角,但是那笑容却显得格外的疏离和淡漠,那上翘的睫毛和墨黑色的瞳孔对着视线而微微移动着。
这就是在大多数人眼里,迟忠君的模样。
不是那个热情洋溢,活力似乎永远都无法消散的小道士;也不是那个忠君为上,屡屡出奇谋的臣子。
就像是猫也会在主人的面前收起锋利的爪子一样,迟忠君在某些时候,甚至前半生基本都是温和无害的存在。
直到他到了京城。
直到,他到了京城,身上穿着红色的官服,头上带着乌黑的眸子,手中执珪。
直到他成了人们口中的迟大人、迟侍郎。
渐渐的,他的名字似乎成为了京城人人闻之色变的字符。
而他也手握着近乎庞大的权利之后,才明白自己为何那样执著,那样的执着于功业,执着于官爵。
权利啊,它似乎像是有魔力一般,又像是他身上一直缺失掉的另一边。
手中握着权利,脚下踩着权势,这让迟忠君在心中宛如是久旱逢甘霖一般。
就像是一直蜷缩在黑暗中的人见到了刺目的日光,既想要流泪,又想要去拥抱这光明。
如今他的权利围绕着他,拥簇着他,似乎往前的生活都带着灰白色,唯有此刻才有些鲜明的色彩。
宛如重活了一次。
“大人客气了。”迟忠君收敛起眼底的神色,面上带笑不笑的回复。
“大人可有要事?如今衙门杂务众多还需下臣事事躬亲……”
言语间,迟忠君就已经带着几分不耐烦。
这些日子除了柳大人,其余的朝中大臣们他也见过几次面,详谈过些许。
他们的目的无外乎是三种,要么拉拢,拉拢不了就警告,警告不听就威胁。
这些把戏他都已经看腻了,听烦了。
拙劣的表演加上那处满是漏洞的戏剧,无一不让他敬而远之。
“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柳大人哈哈笑起,言语间满是喟叹。
一旁的迟忠君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眼神低着望向那桌案边角上的式雕刻,上面的祥纹即普通,但再放其中却很别致。
柳大人笑了一会,见对面的小子不搭话,面色上多少带着些许尴尬的停下了声音。
他轻咳了两声,装作不在乎的继续说道:“如今你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但莫要忘了,伴君如伴虎。你且自己小心吧。”
说罢他就摆了摆手,示意迟忠君出去。
被小辈弗了面子,如今他心底多少有些别扭。
“那下官告辞了。”
迟忠君面色一如进门前,拜别后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等到迟忠君离开之后,柳大人的面色才微微好转。
“真当是后生可畏啊~”
能稳坐在朝堂上数十年,柳大人自认为自己的眼光还算不错。
这几番交谈下来,柳唯多少能看出自己这个下属的心性来。
不骄不躁,不为外物多影响。
这样的人想来是只执着于自己的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看来他们是有的愁了。”
想到日后朝堂上的纷争,反倒对迟忠君颇为看好。
真是应了他的那一句“后生可畏”。
……有一句老话,盛极则衰。
柳大人原本是颇想要提醒这位后辈一句,越是站得高,就越要站得稳。
不然,一阵风吹过就把人给刮倒了。
可如今他却知晓,已经深陷在朝局之中的迟侍郎估计是专心沉醉在其中吧。
不论是权势,或者是其他人的眼红和妒忌。
甚至说,这一切似乎都不过是他眼中的浮云,终有一日会消散。
而那人似乎丝毫不畏惧,甚至可以说,正等着那些人的攻讦之势。
如此,话到嘴边就又被吞了下去,柳大人用指尖敲了敲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今之计,他似乎还是不要掺和此事为上,陛下信任他的这位下属。
柳大人那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闪过微光。
作为陛下的宠信的迟忠君,此时尚且还未有人能奈何的了他。
只要陛下的宠信不消,只要他自身不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傻事来,这人的通天大路似乎他已经肉眼可见。
难为他如此心思浮躁,怕也不过是白费一场心力罢了。
“早春了……”
……
另一半的青夷
与大夏相同,青夷也是难得的将朝中从战争转到对内的国政之上。
这次他们做的事情可以说的顺风顺水,期间的政令在青夷畅通无阻。
而青夷人也对这次的变法颇带着几分憧憬和朝气般的看好。
即使是那群最为守旧的老人们,顽固不化的部落首领们,也感受到了新政给青夷带来的焕然一新的气象。
那就宛如春日里的第一阵风轻轻拂过冰面,某些东西切实的改变了。
这似乎是可以感知到的,甚至可以触摸到的变化。
不论是关于教育上的政策,在陆青的猛烈的计策下,还有乌穆居中调和,顺应青夷人的想法而做出的改变下。
如今在青夷,在草原上,终于有了第一所造纸场。
没错,教育的最大问题是纸张和文字,而纸张在草原上是较少被草原人自制的。
多数是从大夏或者其他国家和部落购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