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崇安说这自己的看法:“你说,成老将军比之李彦成如何?”
崇安低眉顺目的小声说道:“自然更厉害吧?听说成老将军坐镇西南后,便是那好战尚武的南蛮人,也有三十年不敢对大夏开战。”
听到崇安这番说辞,姜奕兴冲冲的接着嘴道:“那不是正好。有舅舅在,就算不能保三十年边关无虞,也至少三年可以吧。”
说着,姜奕的眼睛就亮了,他的呼吸更加急促,眼里泛着光芒的说道:
“彦成打青夷能胜,那舅舅也一定可以吧?”
姜奕将眼神转移到崇安的面上,眼神里满是期盼,期盼他肯定着自己的这个想法。
但是崇安却不敢说,他啪的一声,直直跪倒地上,言语惶恐不安的说道:“奴婢怎敢妄议国事?”
姜奕收敛起眼神里的失望,没过一会,崇安就听见上头陛下的声音传来。
“去传兵部尚书来……”
……
半个时辰后,兵部尚书坐在崇光殿的后殿之中。
姜奕提出了和刚刚相同的两个问题。
首先他满含期盼的问兵部尚书道:“您懂军事,那朕想要问问,成潜老将军比之李彦成,才华如何,能力如何?”
兵部尚书似乎没有预料到陛下会问如此问题,他先是愣了半晌,随后嘴唇微微颤颤,片刻后才出声道:
“自是才华出众,老将军年轻时也是天纵英才,便是武帝在世时,也曾几番夸奖过。至于李将军,也是才华出众,二者难分伯仲……”
兵部尚书几番回转,两人都很是夸奖了一番,最后又小心翼翼的落到了‘不分伯仲’上。
似乎对于他而言,两个人都不好得罪。
一位是陛下的亲舅舅,一位是陛下曾经的亲信,虽然如今战死沙场,可谁能知道他在陛下的心中仍有多大的分量?
面对这样的问题,最好的做法就是两不得罪。
在崇安看来,这位兵部尚书可谓是圆滑的很。
龙椅上的陛下对于这个回答,既没有说好,更没有说不好,他停顿了半刻,似乎在思考着兵部尚书的话。
随后,他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如今李将军大胜,若是对上青夷,成老将军会胜吗?能为朕打个胜仗吗?”
堂下的兵部尚书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那威武的胡须一抖一抖,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等到陛下第二次询问的时候,这位大人才艰难的,颤颤巍巍的说道:“战场瞬息万变,臣无可猜测……不过”
这个‘不过’拉的很长,陛下那亮闪闪的眼眸,满含期待的等着兵部尚书之后的话。
但之后这位大人就只是不断的擦拭着汗水,半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在最后,还是陛下摆了摆手,不再为难他。
兵部尚书看着陛下的手势,近乎惊慌的、急匆匆的就行礼,离开了崇光殿。
这番对话,陛下并不满意。
陛下又让他去找了几位勋贵公侯,还有曾经来报信的兵部侍郎,对着众人一一问了这两个问题。
最后,等到众人都离开殿内,陛下才眉目放松的跟着崇安说道:“朕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说着,喜气洋洋的就又走着御园的小路,去看景安公主。
……
成州
一连五天,成老将军都在整顿军务,操练着士兵,布置城防。
就和当初李彦成还在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随着这几日的操练,可见军中的士气渐渐高涨。
等到成州城的事物一结束,成老将军就不顾危险带着三万人驻守在狼喉。
他的想法和李彦成一样,比起成州,狼喉更适合防守。
这也是李彦成最终将攻占狼喉当做必要之事的原因。只是可惜,直到死,他都没有再去过狼喉。没能在狼喉的瞭望塔上看看他打下来的土地。
但如今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是诸位将领心中的隐患。
狼喉虽然打了下来,但是成州和狼喉相距太远,需要差不多半日的马程。
一旦青夷进攻,两军开战,很可能狼喉被围,陷入到两线作战的困境之中。
成老将军也对此疑虑重重,但是狼喉既然打下来了,就没有人想要丢下这么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有了狼喉,以狼喉为跳板进攻草原就更为容易。
就算现在的大夏在军力上,国力上都难以再调遣更多的兵马,征战草原。
但如今有狼喉在,若是后世之人励精图治,倒是也有些希望。
正是因为这渺小的希望,一匹又一匹的人赶赴到沙场。
……
崇光殿
姜奕面色冰冷的坐在那雕饰盘龙的椅子上,他手中握着的,就是最新的来自西北大营的奏折。
在他的面前,原本侍立着的太监和宫人们因为他们的愤怒而以头抵着地,瑟瑟发抖。
天子之威,一怒而天下惧。
这封军报出自成潜老将军之手,只是军报上的内容,似乎不是姜奕想要看到的。
“如今边关尚需稳固,臣等驻守在此,整顿军务,安定民心。陛下圣威煌煌,边境诸臣皆感召,崇敬陛下爱民知心……”
这封奏章用词谨慎,分外夸耀姜奕,这倒是让他的心中好受了不少。
可是……
这封奏章上半点都没提再次进攻青夷之事,就仿佛老将军早就遗忘的一样。
可是就在前些日子,姜奕连着下了两份密旨,都是请成老将军制定战略,再次大胜青夷的旨意。
而如今,这明显就是要抗旨吧?
姜奕一声冷哼,面色瞬间凝固了下来,最后变得僵硬,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拳,手臂上的青筋正跳动着,昭显着他的愤怒。
“呵……舅舅这是在……威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