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只是牵线搭桥,过多的事情并不打算参与。
毕竟,她终于接到了开学的通知。
与往年工农兵学员不同,七六年的工农兵学员并没有在七六年入学,而是拟定为七七年三月开学。
恰好能在家过完年再启程。
虽然开学时间和流程都很奇怪,但说来也是好事,让她一直以来游弋的心彻底吃了定心丸,重要的是能留在家过年。
白柳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大约因为上辈子过得太卑微,大户人家过年的时候就是她最忙碌的时候,从未在过年过节时踏踏实实吃过一顿饭。
这辈子生在新社会,终于能堂堂正正做人,她必须把上辈子错过的东西弥补回来。
今年宋嘉应死而复生回家,他们一家三口开启新的生活,必须过个团圆年,也要庆祝一下。
等过完年,刚好赶得上去上学,什么都不耽误。
白柳周围的朋友和亲人都为她感到高兴,白家人更是热热闹闹准备起过年的事。
眼看要过年,“吕非”又是新女婿,今年给亲人的年礼也理应郑重。
“拿个糕点匣子就行了,肉不要,拿回去!”赵奎发一看他们提着东西过来,差点转身回屋。
白柳嬉皮笑脸:“大舅,你跟我们客气啥,你外甥女婿的心意嘛。”
前几年宋嘉应不在,她是名副其实的寡妇,更决心不再嫁,为此赵奎发一家也没少跟着操心。老一辈人的人想法,女人只有嫁人才能过上好日子,因此他们十分担心她。
比起白树几兄弟,赵奎发更担心最小的外甥女,毕竟她一出生就没了爹,黄凤来是寡妇,最后她竟也成了寡妇。
往年白柳提着年礼过来,赵奎发一概不要,今年还好,至少同意留下点心。
“不要,你们年轻人过日子不懂节省,翻过年你就要去上学,你以后这日子——”赵奎发说了一半才意识到“吕非”在场,有些话也不能明说不是?
等白柳去上学,吕非结婚和没结婚一个样,还要承担家用、照顾继女……赵奎发作为白柳娘家人肯定满意,但就怕吕非闹情绪。
赵奎发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天天处理东家长西家短的破事,又同为男人,最懂男人的小心眼。
好不容易白柳结婚,难道再离婚?
“幸好这是工农兵大学,你还能拿工资。”赵奎发赶紧找补,说给吕非听。
宋嘉应内心哭笑不得,却为赵奎发的质朴感动。不管怎么说,赵奎发都是真心为白柳着想,白家的亲戚比他的亲戚靠谱多了。
“嗯,”他马上应和,“她上学有工资,我的工资也不少,大舅不用担心我们,过年礼您一定要收下。”
“这,这……”
白柳和宋嘉应态度坚决,赵奎发只能答应,不过又拉着两人嘱咐了不少话。
直到最后赵鹏进门,拦下赵奎发的唠叨,两人才得以脱身。
“我爸年纪大了,又操心习惯了,这毛病真是没救。”赵鹏送两人出门,“自从出了红星大队孙大队长的事,公社那边觉得长期任大队长不合适,有意换一换新人,老爷子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愁。”
高兴在终于可以借此机会卸下重担,发愁是因为赵奎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赵奎发并没有啥必须给自己儿子留位置的想法,大儿子当年喜欢地主家的小姐,为此与家里离心搬到了县里上班生活,只有逢年过节回来。
小儿子就是赵鹏,是公社的公安,有工作。
赵奎发是个很公正的人,他早就有意培养接班人,之前一直看好老周家的大儿子周向东。可这两年周家出了一桩又一桩事,他决定还要再看看。
“大舅是好人。”宋嘉应很公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