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似乎也从之前发现宋嘉应的惊喜中醒过来,她张了张嘴巴,却叫不出“爸爸”两个字。
宋嘉应等待的时间太长,但眼神中的殷切却显而易见。
他求助地看向白柳,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白柳没管他,而是一直紧紧揽着豆,她能感觉到豆在她的怀里微微颤抖。
豆突然转过身,爬在她怀里哭泣。
今天事发突然,豆高高兴兴来拍照片,结果遇到陌生人跟踪,又意外发现消失的爸爸出现。
她才是九岁的孩子,这些事不该她承受。
宋嘉应笨拙地搓了搓手:“豆,爸爸回来了,对不起,爸爸回来晚了。”
“哇——”
豆哭得更大声了,像是受尽委屈后有人安慰她,更像是内心憋着的一口气骤然松下。
白柳轻轻拍着豆的肩膀:“不哭了啊,等会儿回去你姥姥以为我欺负你呢,回头你替妈妈挨打吗?”
宋嘉应悄悄递过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一只小羊,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2”。
她的记忆复苏,这是豆两岁时的手帕,彼时豆还不会写字,宋嘉应把着豆的手,让豆亲手写下自己的年龄,然后让她按照字迹把名字绣下来。
宋嘉应还说他要好好收藏起来,以后等豆长大后都是宝贵的记忆。
这样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只是她前两年收拾东西时偶然发现少了两岁的手帕,原来是被宋嘉应随身带着。
她看着手帕,想了想还是没舍得用,转头从兜里取出一块手绢:“不哭啦,要变丑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豆已经到了注重形象的年纪,这样说比单纯安慰她更加管用。
果然白柳话音一落,豆默默从她怀里抬起头,接过手绢粗暴地擦了擦。
“妈妈,我们走!”豆拉紧白柳的手,说着就要转头离开。
什么爸爸,这个爸爸她不要了。
豆的动作很快,白柳有预料,紧跟豆行动,她必须在此时让孩子明白不是孤独无依。
而这就惨了宋嘉应一个人,他张着嘴巴无所适从,幸好反应快,在豆和白柳走出巷口前追上两人。
“等等,豆、柳儿你们等等。”他快速追过去,挡住母女俩的路,“我已经意识到我不告而别的错误——”
“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你知道妈妈这几年有多辛苦吗?”豆又抹眼泪。
宋嘉应点头:“是,我的错太多了,一切都怪我。你们能给我一个赔罪和弥补的机会吗?”
他看看豆,又看看白柳,向母女俩发出忏悔的请求。
要不说宋嘉应不愧是白柳的丈夫呢,这个年代能真心向孩子和妻子道歉的人并不多,尤其站在宋嘉应的角度,他有他的理由。
白柳没说话,她早晚要惩罚宋嘉应,但不是现在。
豆就痛快多了,崽子直接摇头:“不行,不是所有事都有后悔的机会。我们在我前四个生日,每年都要拍一张全家福,我五岁、六岁、七岁和八岁的生日只有我和妈妈,难道有弥补的机会吗?”
拍照时少了一个人,就是少了,时间不能倒回。
宋嘉应揉了一把脸,再次抬起头时能看到他眼中明显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