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只是耐心向她解释,自己是因为珍惜她,所以才不想那么轻易地夺走她的第一次。
当时是这么说的:“在我心目中,燕儿不是得到玉贞之后,顺带收入房中的笨蛋徒弟;我希望在一个更合适的时机,给燕儿留下足以铭记一生的回忆。”
燕儿听完后又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苏砚好生安慰后,她才抹着眼泪,说会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就这样,苏砚在天相峰与玉贞师徒做了最后一次道别,期间两人自是对他细细叮嘱,各种关切,生怕他出去一趟人没了。
苏砚保证下次会“全须全尾”地回来,之后就与她们微笑告别。
不过一离开天相峰,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直接驾云往山门处而去,反而转向七杀峰方向。
至于顾真人和掌教他们那边,苏砚早就与他们话过别,此时倒不必再去一趟。
七杀峰一如既往,如天剑一般矗立于大地之上,但是苏砚这次再来到,却没能见到那位单纯美好,给人以治愈感的女子。
据峰上弟子所说,有容前阵子就是单人只剑下山去了,说是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历练。
这让苏砚有些失落,回想起沐浴在竹林阳光下的她、双手握在胸前恳求的她,甚至有几分惆怅。
自从与玉贞结为道侣之后,苏砚就没再和有容私下见过面,有种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说这件事的感觉,虽然他们两人之间,从未正式确立过什么关系。
算了,一定会再见面的,苏砚转身离去。
他没有顺道去见一下刑名,因为很快就会再见面,有什么话留着到时候再说吧。
及至下山之时,刚好又遇到谢冰心,她正好御剑带着几个小辈从外面回来。
由于苏砚驾云的速度极快,云上的弟子们除了谢冰心,谁也没发现是他,还在热烈讨论这次下山的收获。
期间剑光与云朵在空中擦肩而过,在极短的一瞬间内,两人的目光有一个极短暂的交错。
但这次就不像上次那么有火药味了,苏砚神色平静,对谢冰心轻轻点头。
那冷若冰霜的女子,亦是轻轻颔首,谁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
同一时刻,东海之畔,无明明境,莲华古佛寺。
此寺坐落于须弥陀山,依山势逐级而建,在高大山峰的两侧及背后的山体上,有一幅幅古老的摩崖石刻,不知是何年代所留。
它们或呈佛陀之相,或是菩萨之貌,甚至刻有六道轮回、菩提树下说法等种种图景,十分生动形象。
此刻在那幅【菩提树下说法图】石刻下方,正有一名面目俊秀,古铜色肌肤的青年僧人,盘坐于金色莲华之上。
他双目自然闭合,左手托绿色玻璃钵,右手持长茎莲,肉身竟隐隐往外透射出,明灿无暇的金色佛光,似乎随时要凝结成金身。
这是修习莲华寺《过去庄严劫经》之人,行将踏入第七境的征兆。
在这青年僧人前方,有两名佛教徒正虔诚跪地膜拜,这一幕如果被外人看到,恐怕会大吃一惊!
因为右边这位身披大红袈裟,苍老枯瘦的僧人,俨然便是莲华寺方丈明法神僧。
左边那位长须老僧,亦是莲华寺辈分极高的一位前辈,法号唤做【明有】。
而端坐上首正是寺中僧人安隐,但是无论他如何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深的佛法造诣,这尊卑上下之序怎可颠倒过来呢?
良久之后,安隐身上佛光消退,微微睁开双眼,他看向下方伏地的两人,不禁微笑道:“起来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慈悲端严的神性味道,这让明法两人愈发虔诚恭敬。
“我交代的事办得如何了?”
“启禀菩萨,一切正在有序进行中,此次共派出七十二人,连同前两次,共派出一百零八名讲经僧众,四处宣讲我佛经典。”明法神僧微低着头回答道。
安隐微微颔首,表示赞许。
按眼前这种情况看,安隐似乎已然将自己出身的莲华古佛寺,彻底纳入掌控之中。
先前苏砚来了一招【先下手为强】,叮嘱水月剑斋在场的比丘、比丘尼们:除我之外,任何自称菩萨者皆为邪魔。
按道理来说,明法等莲华寺高层应该知晓此事才对,哪怕安隐在回来的途中控制了同伴,但是事后佛门四寺之间必然会有所沟通,此事瞒不过去。
可此时此刻,安隐不知怎么的,竟似是说服了莲华寺高层,起码眼前这两人是深信不疑。
“去吧,按照我的布置慢慢来,不必急于一时。”安隐温和道。
两人齐齐应是,不过就在即将告退之前,明法神僧犹豫了一下道:“月光遍照菩萨那边.”
“无需担心,我会跟他说的。”安隐再次露出笑容,“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下次会面之时再说吧。”
明法松了一口气,他与明有再次拜道:“南无大喜大舍大势至菩萨。”随即方才退下。
四周重归安静,安隐,或者说大势至,他座下的莲台一转,正对着望向那幅巨大的菩提树下说法图。
石刻正中,释迦牟尼神佛色慈悲,跏趺坐于菩提树下,正在向四周的众菩萨、比丘、供养说法。
四尊菩萨端坐莲台,姿态各异,手中分别持莲、净瓶、宝珠、如意,神态安详恬静;六弟子侍立佛后,闻听妙法而心生欢喜,形容和悦疏朗。
石刻上方,两名天女乘祥云俯身散,飘带共云气随风舒卷。
石刻下方,各有男女供养一人,态度虔诚恭敬,俯首闻听妙法。
寻常人来到此处,至多只觉得这摩崖石刻十分壮观、细节栩栩如生;但是在大势至眼中,这幅石刻的表面,正在凝聚起星星点点,微渺到几乎不可见的愿力光华。
这让大势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似乎此时此刻,在他眼中只有这一副图,世间他物无足轻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