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自言自语了一声。
南神君就只感觉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这庞大的钢铁箱子,缓缓合拢,任何一丝光亮,都再也不可见。
万籁俱寂。
再也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但他没有放弃,不再思考其他,全身心连接那近在咫尺的葫芦。
——虽然这会儿他被镇压,但只要连接了那不老长春葫芦,就未尝没有机会!
只是,这个过程,很慢。
不归陵上。
过了好久。
张智凡的鬼魂,方才回过神来。
他好似木偶一般,动作僵硬地怔怔地将自个儿的脑袋从地上捡起来,安在头上。
然后,望着眼前年轻人。
他真的很年轻,看样子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模样,长得眉清目秀,人畜无害,就好像一个即将去赶考的小书生。
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守陵衣裳,正笑吟吟看着自个儿,完全没有半点儿不对劲儿的地方。
——就好像,刚才昙花一现的那副恐怖面容,只是幻觉一般。
但张智凡很清楚。
那不是幻觉。
刚刚的一瞬间,眼前的守陵人,当真变成了那个凶名赫赫的可怕判官!
绝不会错!
“你……你到底……是谁……”
张智凡有气无力,哪怕已经知晓,但仍难以置信。
余琛摊了摊手,指了指背后成山的墓群,“如你所见,一个看坟的而已。”
顿了顿,他又指了指张智凡:“但这世道,总有很多倒霉蛋儿死不瞑目,我呢,能帮他们一把,就帮他们一把。久而久之吧,你们京城底下的人,都这样称呼我。”
“——判官。”
他承认了!
他娘的他承认了!
张智凡哪怕已经死了,都只感觉心脏一阵狂跳!
天旋地转!
头皮发麻!
“好了,闲话少说。”
余琛摆了摆手,“我们来讲正事吧?你的遗愿……虽然有些冒昧,但你确实死了,所以只能称为遗愿了——你想救你的老师出来?但他不是已经被占天司的人杀了么?”
说到正事儿,张智凡就没工夫想余琛身份那么多了,点头道:“按理来说,是这样,但只有我知晓,老师一定还活着!”
紧接着,在张智凡的讲述和他的走马灯里,余琛逐渐明白了过来。
——且说从那国师之死开始,南神君整天就神神叨叨的。
一天到晚不晓得在忙些什么东西。
另外,张智凡最为南神君最信任的徒弟,他一直带着南神君的本命法器兼神胎不老长春葫芦的子葫芦,平日里可用来疗伤,或是相互定位。
这两者之间,呈子母关系。
子葫芦没了,作为母葫芦的不老长春葫不受影响。
但倘若母葫芦没了,子葫芦自然也得灰飞烟灭。
另外,这不老长春葫芦既是一件法器,也是南神君的神胎,倘若南神君死了,青葫芦也自当破碎。
可直到迷迷糊糊被占天司的人拉出来砍了脑袋,张智凡放在家中的子葫芦都未曾黯淡。
也正因如此,他判断自个儿的老师南神君,一定还活着!
所以哪怕是死,也无法瞑目,留下遗愿里,想要救出南神君!
“呼……”
余琛深吸一口气,抬起眼帘。
也不多说,直接以纸人纸马之术扎出一枚雄鹰,振翅而飞。
一直飞进了京城内城,张智凡的住宅里。
——虽说他们这些炼炁士因为南神君的死被牵连了,但说白了就是斩草除根而已,所以砍了脑袋以后,占天司人并没有抄他们的家。
根据张智凡的走马灯,雄鹰落地悄无声息落在宅子里,在一个暗阁里,轻易地找到了一枚巴掌大小的青色葫芦。
两只爪子一抓,振翅高飞,短短一刻钟,就回到了不归陵上,温顺地将青色子葫芦交在余琛手里。
张智凡一看,脸上一喜!
——只看那青色葫芦,氤氲生光,一点儿也没有黯淡碎裂的痕迹!
也就是说,南神君……还活着!
“太好了!”
张智凡眼冒精光,激动得很。
余琛看他这幅迫不及待的模样,也没拖泥带水,拿起葫芦,唤出九幽鬼辇,带上张智凡和虞幼鱼,往上一坐,即刻出发!
不老长春子母葫芦之间,彼此感应。
——当初那妖狐事件的时候,南神君就曾通过自个儿的母葫芦,找到携带了子葫芦的张智凡。
这会儿,反过来了。
说着子母葫芦的冥冥感应,余琛一行,极速追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