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为首的胖子,穿着县令的衣裳,看样子应当是幽河的知县。
而他身后,站着一群吏目,还有一众庄稼汉模样的百姓。
这会儿正对着前边儿指指点点。
南神君朝他们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当即两眼瞪圆!
身下的葫芦,都差点儿因为太过惊骇而失去控制坠落下去!
只看那前方,暗红的血迹已经干涸,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而那血土之上,跪着个人儿,浑身焦黑,惨不忍睹,双手抬起,捧着一圆滚滚的事物。
定睛一看!
竟是一枚脑袋!
眉宇之间,异常熟悉!
哎呀!
——不正是那半天前才见过面的东神君吗?!
那一刻,南神君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惊骇,浑身颤抖起来!
他不顾那这百姓,快步走到那尸首前,细细打量!
只感觉浑身冰凉!
东神君!
真是东神君!
死了!
入夜。
繁华的大夏京城,被一片夜色笼罩。
洛水之上,燃起烽火,花船游弋,歌舞升平,好一副未央之景。
而那洛水之后,内城与皇城则要黯淡了许多,显得庄严肃穆,好似一头假寐的庞然巨兽,闭上了眼睛。
一片寂静。
——先前因为文府大婚造成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这会儿也差不多归于平静。
那些不幸被牵连了的倒霉蛋儿,该杀头的杀头,该收监的收监,该降职的降职,基本已经尘埃落定。
不再起波澜。
大伙儿也终于松了口气,想着今年大夏已经出了够多的事儿,什么江州消失,皇子出走,震将陨落,官场翻天……只求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大伙儿年纪都不小了,心脏也不那么好了,遭不住了。
可偏偏啊,老天爷好像就喜欢跟人开玩笑那样。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随着一个骑着葫芦的小道童返回皇城,夜半时分,一声震耳欲聋的钟鸣之声,响彻了整个京城!
咚——
紧接着,占天司所在的万法山上,一道道流光飞射而出,向着幽河的方向去了。
这偌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京城各路人马。
平头百姓,富贵商贾,文武百官,道观散修……这会儿都从睡梦中惊醒,望向天穹。
心头一紧!
出事儿!
但却不晓得,究竟咋了。
心头跟有猫儿爪爪在挠一样。
直到夜尽天明,晨光微熹。
一些只言片语般的消息,方才传了出来。
内容着实不多,但字儿越少,事儿越大。
——东君,陨落。
大伙儿刚一听了吧,都在寻思。
诶?
东君?
哪个东君?
又是什么大人物?值得大夏朝廷鸣哀钟?
思来想去,大夏被称为东君的,好像就只有一个人儿!
占天司,四方神君之一,东方神君!
而在得出结局的那一刻起,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朝廷命官,亦或是那些道观里深山老林隐居的老妖怪。
通通瞪圆了双眼!
倒吸凉气!
神君之位,占天司的绝对高层,神薹圆满存在,自占天司创立以来,每一方神君都已传承过数十代。
但,从来没有哪怕一次,是有哪一位神君,死于非命!
——今儿,终于是开了个头!
而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消息传出来。
说那东君在幽河解除禁雨之令后,为了某种目的,前往幽河降下洪灾。
然后就被人给杀了
脑袋都割了下来。
尸体跪在地上,捧着自个儿脑袋。
惨得很!
听罢,大伙儿更是头皮发麻!
堂堂一位神君啊,竟以这般好似处刑般的模样死在京城在几百里的幽河!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消息被传出来,凶手的信息也被披露出来。
——那是亲眼目睹了那惊天一战的幽河百姓个吏目在占天司的炼炁士测谎之下,亲口说出。
据说那杀了东神君的凶手没有显露真容,但他穿一身黑白戏袍,戴个怒目判官儿脸谱,其装扮倒是与那戏曲儿里边儿嫉恶如仇,断罪判罚的“判官”角儿,别无二致。
下午时候,朝廷有了动作。
在京城大街小巷,通缉栏上,张贴出一张张血红的告示来!
上边儿惟妙惟肖地画着那“判官”的模样,罪名倒是只有一条,乍看之下,和旁边那些罪状罄竹难书凶神恶煞的“同僚”相比,要稍微逊色。
但真正去看时,那短短几个字儿的罪名,却让任何一个对炼炁之道有所了解的人心把子发颤!
——杀害占天司东方神君。
于是,自今日起,随着江州的消失而销声匿迹的“判官”之名,再度于大夏京城响起。
一响,便是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