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开始歇斯底里地,暴躁地自言自语起来:
“是她!瓦莲娜……我上学时候的那个转校生……仗着长得漂亮特别受男生欢迎……
那个低劣的斯拉夫娘儿们!因为参加游行被拘留过!她有前科!那种人也能当老师?教我儿子!?
她老爹是个修鞋匠!她老妈是个卖彩票儿的!一家子穷鬼!就她上过大学,还总搞事情!
那家伙是个左翼作家!捣乱分子!我要找你们校长……必须得开除她!
老娘交这么多学费、赞助费,是为了让儿子出人头地,不是让你去听这母gou胡说八道的!
”
这时候,那母亲抬起头,发现周围的乘客都在看她,便拉着儿子前往别的车厢,一边走,还一边小声抱怨:
“要不是老娘的车坏了,才不会跟这帮穷鬼挤电车呢……”
那人走后,我身边的清洁工大爷骂道,“疯婆娘。”
我问大爷那人是谁,大爷说那印度裔女人是他的老街坊,名叫阿克莎塔·默西,也是出身贫寒,父母都是干重体力活儿的,老两口把命搭上供女儿读书,
阿克莎塔经济学硕士毕业进了大公司,和男同事结了婚。这一对中产阶级夫妇不安于现状,两口子冒险玩儿起了危险的杠杆。
(注释:玩杠杆是指,利用借来的资金或担保金撬动多倍数的本金去投资,通俗的理解,就是用借来的钱再去借更多倍数的钱去投资。)
投资赢了的话就财务自由了,然而,很不幸,他们赶上了次级贷款金融危机,杠杆断了。
债主找上门来,用枕头闷死了她女儿,原来是她老公瞒着她找黑道儿借了高利贷,她老公也跳楼了。
她带着小儿子逃跑,原本也是活不下的,但这娘们儿命硬,正好赶上黑道火拼,债主被人干掉了,侥幸留下两条命。
这女人长的本就不好看,嗜赌成瘾性格恶劣,还成了寡妇带着个拖油瓶,嫁出去是够呛了。
于是,她脚一跺,心一横,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司千万公款,一股脑扔进了股市,抄底买了日暮西山的柯蒂斯工业集团股票。
一周后,事情败露,公司给她一个月时间还钱,否则将提起诉讼。
我们街坊邻居谁也没想到,前半辈子一直赌输的她,这回来个全场通吃,
人类联邦与魅灵海贼之间开战了,需要护航舰队保护贸易线路,
因为成本低廉的优势,柯蒂斯工业集团的“亚瑟神剑级快速打击巡洋舰”设计方案脱颖而出,奇迹般地赢得了联邦海军的公开招标,第一批订单就有300艘之多。
联邦海军竞标结果公布仅仅24小时,柯蒂斯工业集团股票几乎是垂直拔地而起,阿克莎塔成了亿万富豪,与公司签订合约,额外多还了两千万免于起诉。
从此,贫民窟少了一位哀怨的寡妇,城北富人区多了一位富婆暴发户。
听完清洁工的讲述,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追过去,谴责那位母亲,趁她还没下车,告诉她教育孩子的方法是错误的,
告诉她不要再诋毁辱骂瓦莲娜·弗拉基米罗夫娜女士,瓦莲娜是我们的同志,一位高尚的,脱离低级趣味的学者。
然而,走到一半我停下了,我在想,是谁造成了这病态的一切?
人们把朴实的劳动看作下贱低劣,投机倒把反而成了高尚之事。
如果我追过去,地铁的乘客们会看到,一位满身煤灰的矿工在和暴发户争吵拌嘴,这完全无益于问题的解决,只会多几条无聊的搞笑短视频。
我默默做电车回家,拥抱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女儿,她们永远都不会嫌弃我身上有多脏。
洗澡的时候,我想明白了,我们要在联邦议会发声,要掌握权力。
不论这有多么困难,要多少年,都是必经之路,否则我们的组织,就只能是他们眼中的蟑螂。
这事情过去的第三天,我们支部的宣传委员,瓦莲娜·弗拉基米罗夫娜女士被私立学校开除了,理由是言论不当。
这是潘多拉公社莫大的损失,我们的宣传阵地,尤其是面对青少年的宣传阵地,遭到前所未有的封锁抵制。
读者们,篇幅有限,我会在下月的大会,和菲约陀尔.彼德捷尔珂夫同志谈及这个问题。
——潘多拉殖民地
支部书记
帕特里夏·林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