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之下,众多老燕人纷纷肃立一旁,神色前所未有的庄重。
这鼓声多数年轻人不懂得,但生活在燕京城内的老燕人却是印象深刻。
这是征兵的鼓声。
当战争的号角吹响,登天鼓敲响,凡是燕人,将不分地域,不分男女,不分老幼,拿起武器厮杀。
事实上,大燕立国之初,与北蛮的战争是处在下风的。
北蛮当初被驱逐,有种种因素,在草原休养生息之后,北蛮又变得比兵强马壮,尔后开始南下。
一代代燕人先祖以血肉将北蛮拦在边境之外。
所以听闻此号角声,众多老燕人这才神情肃穆。
东宫门前,
一众官员在内阁首辅严子卿的带领下,恭敬立在门前。
严子卿神色略显复杂。
这便是当日他所接圣旨的内容。
封王!
他不明白,陛下究竟是如何想的。
二十多载的时间,而他对于陛下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曾经。
一切极为陌生!
封王也就罢了,还是在先太子的东宫门前。
这座东宫虽日日有人打理,但仍旧缺了几分人气。
“唉!”
严子卿轻声叹了口气,听着耳边的号角之声,目光却是眺望向了街道之上。
此时,在靠近东宫的一座酒楼靠窗户的雅间里,坐着三个人。
三人都是一副寻常行商的打扮,一老者独坐,而另外二人则是站在窗边,俯瞰着远方景象。
桌上,几盘小菜寻常,唯独一壶酒却格外醇香,酒香四溢。
酒楼内不知多少的江湖汉子强压着肚中的酒虫。
若非看那三人都不是好惹之辈,估计早已上前讨要。
三人正是海外海天阁之人,自南乾远渡而来。
老者望着下方景象,淡淡道:“这燕国的确有几分非凡之象。”
“若是假以时日,或许真有望一统天下。”
站在身后的二人神色冷漠,白承明冷声道:“此人倒是好大的排场!”
“封王?”
“凭他也配!”
话语中充斥着不满。
非是嫉妒,而是纯粹的不满,似乎这个封王,于他而言,是一件极大的侮辱一般。
老者微微摇头,转头看向下方,平静道:“我对于此人倒是有些感兴趣。”
三人的谈话并不被雅座外众人所知。
话音刚落,东宫所在街道之外有一行人缓缓行来。
为首两人高举黑色龙旗,之后才是六扇门众人。
待六扇门众人分立两旁之后,沈独才骑着马缓缓而来,神色平淡,未有半分封王的喜悦。
这一刻,群臣神色复杂。
若说心中没点想法自然是可假的,可如今沈独威望甚高,他们若是敢说半句不好的话语,估计第二日府邸大门口便会被垃圾堆满。
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人暗中袭击,生活在燕京城中的老燕人是做得出这种事的。
毕竟,天子脚下谁家还没有几个厉害亲戚,闹到刑部,也不过是各打一棒。
随着沈独前来,众多官员立即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压力。
非是武圣强者的威压,只是单纯的气势。
自边关久经杀戮养成的势。
属于上位者的势!
众官员相视一眼,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严子卿则是高举圣旨,宣读旨意。
这份圣旨由严子卿这位内阁首辅宣读出来,更见其份量。
一番长篇大论结束,简单讲述了一番沈独所立功绩之后,方才宣读册封王位之事。
不出众人意料,沈独的封号由平西侯变为了平南王。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周的百姓率先高呼起来。
声势震天,浩大无比!
宛如浪潮般,不断高涨,似山呼海啸……
就连原本不曾开口之人,此刻在这情绪的感染之下也情不自禁的高声呼喊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微微一愣。
他们还没喊呢,而且封王典礼并未结束。
按理来说,沈独如今可不算真正的平南王。
一尊异姓王,这在燕国乃是头一等的大事。
不远处手捧王服与大印的两位太监颇有些不知所措。
严子卿心中亦是无奈。
流程全乱了!
这恐怕是大燕历史上举办的最浩大,也最糊涂的封王大典了。
这一刻,他方才最直观的感受到,沈独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听着耳畔的呼啸之声,沈独眼眸微眯,冷漠的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
这感觉似乎……挺不错的。
怪不得有许多人会追求权利。
“果然,权利会使人堕落啊。”
沈独感慨了一句,看了眼跪在地,颇有些不知所措的众多文武百官,忽然在想,此刻若是来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皇位,能者居之!”不知又该是何等场景?
不过对于皇位,他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若是真坐上那个位置,他反而该发愁了。
一国之事,太过繁琐,他可不想在这些事上耗费太多的心力。
酒楼之上,白承明神色玩味,揶揄道:“看来他很得意。”
忽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之色,冷笑道:“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让人从天上跌落谷底。”
若是想要动手,他们有太多的机会。
可他并不想,他要在其最得意之时将他击败。
白承明拱手道:“长老,我去了!”
老者微微颔首,并未言语,只是端起酒壶,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世间最顶尖的酒不过百年,而他手中这壶,却已封存千载。
白承明一步跨出,身影倏忽消失在原地,不见他如何离开客栈,再出现时已来到了街道之上。
强横的气势汹汹而出!
周遭众人瞬间大惊。
无数兵甲士卒拔剑出鞘,冷眼瞧着来人,眼中杀意浮现。
在封王大典之上闹事,不仅是对平南王的挑剔,更是对燕国的挑衅!
白承明看了眼那些士卒,眼中浮现一丝不屑。
他并未有所行动,只是缓缓踏步走来,便将四周众人排开。
沈独眉头微皱。
目光落向来人,眼中浮现冷意。
不过他并未在此人的身上感受到天门的气息。
并非天人?
而且这气息隐隐有几分古怪。
白承明轻笑一声,淡淡道:“平南侯?”
“还是平南王?”
“世人都道你天赋无双,岂不知天外有天的道理。”
“窥得井中天地,便以为见了天地。”
“愚昧无知罢了!”
白承明看着沈独笑了笑,笑容收敛,冷声道:“沈独是吧?”
“跟我回去吧!”
“少做些无谓的挣扎。”
沈独眉锋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承明。
许久无人敢如此跟他说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