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异常的清澈,呈现出一片蓝绿色,显得深不见底。湖面上的荷花已经都开了。湖里种的全是荷花的珍稀品种,比如鸳鸯羽、粉千叶、重水华。开得层层迭迭,异常娇艳美丽。
小白狗激动得四川乱窜,摇着尾巴跑来跑去,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在他们脚边蹭来蹭去。
“真漂亮!”恬妃望着一池的荷花赞叹道。
愉贵人则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给恬妃打着扇子。位置高低自然一目了然。
李北辰含笑望了恬妃一眼。对着身旁一招手,徐方就拿来一包饲料。
抓了把饲料往水里一洒,随着饲料散落,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一团金光闪闪的金龙鱼,在阳关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抢着吃水里的鱼食,甚至搅起水花来。
看得恬妃两眼放光。
这些鱼都是从太后的慈宁宫池塘中抓到这里来的。不过两个月,已经繁殖成了一大群。
“给。”李北辰将鱼饲料交给恬妃,对站在不远处的徐方招招手,“去跟小世子说。明天朕傍晚带他钓鱼。”
他扫了眼湖面,已经聚成一大片红色,“这湖里的红鱼太多,你让御膳房做成菜肴分给六宫吃。”
恬妃惊讶地扭过头来,“这么可爱的鱼鱼,为什么要吃它?”
李北辰笑着说道,“不然养着做什么?”
似乎说的是鱼,又不仅仅是在说鱼。
恬妃娇憨地说道,“养着好看啊,金光闪闪的。听说这叫祥瑞。”
“嗯,”李北辰点点头,“金光闪闪的,炸一炸两面金黄,撒点胡椒粉,味道肯定很不错。徐方,晚上跟御膳房说,朕想吃鱼了。做两道鱼,一道糖醋鱼,一道炸鱼。多做一份送去栖霞宫。”
恬妃一听晚上竟然要吃眼前的小可爱,十分悲苦地问道,“真的好吃吗?肯定不好吃。”
李北辰淡淡地说道,“好不好吃,你吃了就知道。”
她们又在湖边看了会鱼,就一同坐着步辇回去了。
李北辰回了勤政殿,招来谢贵人伺候笔墨。恬妃和愉才人则回了栖霞宫。
恬妃和愉才人回到屋里,屏退旁人后,恬妃问愉才人,“你觉得皇上方才只是在说鱼吗?”
“是啊。”愉才人迷茫地点点头,“不是在说鱼,是在说什么呢?”
愉才人看起来不是个聪明人,恬妃从前就是看重她这点,便不再追问。
“想到要吃那么可爱的小鱼鱼,我就难受。不过是皇上赏的又不得不吃,你晚上陪本宫一起吃吧。”
“是。”愉才人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
这种金红色的鲤鱼她吃过,还行。
再高贵的鱼,平日里观赏。要吃它的时候,不也就一盘菜而已。
恬妃却觉得没那么简单,总觉得皇上话里有话。
一下午琵琶教得心不在焉,索性让愉才人自己练。
自己在一旁一边撸狗,一边琢磨。
李北辰其实没有什么含义,就是故意让恬妃胡思乱想,好多琢磨谢家人,少琢磨着害人。
早朝上得了一连串的好消息,皇上高兴之余有些惆怅感慨。从湖边回去后,都快要到勤政殿了,临时改去太后殡宫。
殡宫里被烧毁的主殿被改建成了慈安堂,专门用于宫内烧香拜佛,此时差不多完工了,正在做扫尾工作。
外观上看,金碧辉煌,宝相庄严。
听尚礼局负责的太监介绍,将会有六名女尼日日为太后诵经,为大明祈福。
如果遇到大型节日或者重大祭祀祈福活动,则会迎请高僧大能来做法事。
因为尚未完工,李北辰便没有入内参观。
进了殡宫后,没有像往常样遇见素素,倒是遇见了跟僖嫔住一宫的萧常在。
她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专心地在跟着僧人一起迭金银元宝。
李北辰看在心里很是欢喜。
在一旁诵念经文的一名僧人引起了李北辰的注意。这个僧人长得十分奇怪。
一般僧人皆长得慈眉善目,目光清澈温厚。这僧人明明已有年岁,却精气神仿佛年轻人。
他长相奇特,眼呈三角,目光锐利,一对又粗又密眉尾上翘的虎眉十分抢眼。
真可谓形如病虎,神气内敛,却挡不住龙蟠虎踞、杀伐果断的霸气神态。
李北辰不禁疑惑,怎会有如此奇特的僧人。
派人寻到内屋单独一问,此僧法名道衍,与庆寿寺主持为同门师兄弟,近日挂单在庆寿寺。
自称俗姓姚,名天禧,苏州人士,家族世代行医,十四岁出家。后来又拜道士席应真为师,学习阴阳术数,同时精通儒家经典,谈吐非凡。
听说道衍和尚是苏州人士,那可是江月白的家乡,李北辰顿生好感。又听闻道衍和尚与袁天师族人袁珙相熟,李北辰更是心生惊喜。
两人坐而论道,畅谈佛法儒学,为人处世,世事变迁,饮茶下棋,相谈甚欢。
谈论佛法时,道衍和尚引经据典,舌灿华章,李北辰思来想去,唯有江月白那日的“本我、自我、超我”演化而来的“无我”理论可以与之媲美。
李北辰本来就心情不错,帝王心态,又融入了自己一套理解,将“本我、自我、超我”理论讲得声色并茂,在江月白的理论上又拔高了一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