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口谕,谢贵人落水受了惊,赏赐南海稀有的珍珠粉压压惊。愉才人搬去凝翠居单独住。
愉才人住一阁意味着可以单独接驾,皇上可以宿在阁子里。
端常在这才刚刚搬过一次家,住着也就住着了。但偏要迁去夏良媛的钟毓宫。
这钟毓宫如同冷宫一般。夏良媛被降位禁足一个月,顾选侍至今未被召幸。
将端常在迁过去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跟她对调的是新近受宠的愉才人。
这不就是给慕容氏心口上插刀么?
江月白跟丽春感叹:“那愉才人未必想换。毕竟好不容易适应了,跟姜常在又处出来感情。怕是会嫌一个人住得寂寞。遇到事儿,还没个帮忙的人。”
“所以慕容氏实际上把愉才人也给得罪了?”丽春疑惑地问道。
江月白有些感概:“人嘛。越往上走反而越珍惜真感情。”
丽春:“娘娘,只是端常在到底是大家闺秀,有这么笨吗?”
江月白想到之前的杜蕾斯事件,哑然失笑。
端常在入职时起点比其他新人高,但在整个职级体系里,还是处于低位。自己都没有站稳脚跟,还不懂得低调做人,跟人处好关系。吃了一次亏还不懂得吸取教训,实在怪不得旁人。
这点上叶苏华比她强。
“不管是谁做的局,是她自己入的局,怨不得谁。所以我总跟你们说,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你们个个都要对人客客气气的,千万不要轻易结仇。如果对方实在过分,就要狠狠给对方教训,不要豆腐心。”
丽春:“奴婢懂了。”
凝翠居里,端常在正坐在花厅里无助地哭泣。没人能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哪里做错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宫里的主子不都打骂下人,不把下人当人吗,为何别人就好好的,就她被最信任的贴身宫女给害了。
尚宫局的人催促着宫女太监们将行李搬到马车上去。
天气炎热,加上端常在如今失宠,尚宫局派来的小太监站在树荫下汗流满面,显然很不耐烦,动不动就踢太监一腿,摸宫女的屁股,催促他们搞快点,自己还要回去复命。
“快点,搞快点。”
有时候踢得重了,太监们一个没站稳,箱笼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散落一地。
甚至还有茶具在搬运的过程中被打碎。端常在却再也不敢大声呵斥。
出了宫时,碰到恰好路过的苏常在,明月轩就在凝翠居附近。
端常在这个时候恨不得土遁,对着苏常在怒道:“看什么看?”
苏常在有些错愕,行了个礼,“听说姐姐被宫人陷害受了委屈,我本是想来安慰姐姐的。”
有个封号终归高半级。
端常在的脸由红变绿。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就算我被降为常在了,我好歹侍寝过了,不像你,”端常在没好气地说道,扭头吩咐迁宫的太监,“赶紧搬。”
苏常在脸皮薄,垂着眸子,脸颊微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那小太监一直在暗暗打量苏常在,只见她相貌端庄,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却被如此出言不逊,连忙躬着腰对苏常在说道:
“小主别往心里去。这人那,不怕失意,就怕失意的时候还张牙舞爪的不懂吸取教训。小主,您这边请。”
“你说谁呢你?”端常在被一个太监阴阳,气得快要晕过去,却不敢像往常一样训斥,生怕这烈日炎炎的小太监把她的东西扔半路上。
到了钟毓宫,负责迁宫的小太监还真直接将东西卸在宫门口就跑了。
夏良媛作为一宫的主位带着顾选侍在院子里迎接,吩咐自己的宫人们帮端常在搬东西,自己则转身回主殿休息。
端常在指挥着宫人们来来回回把东西搬回殿里。还好有夏良媛增派的人手,搬得还比较迅速。
纠结了半天后,她决定吸取教训,忍着巨大的肉痛,给所有帮忙搬东西的宫人们打了赏银。
在她心中,宫人们都是凝香这样不知好歹,见利忘义的人。打赏得越多,亏得越多。但凡外面的人多给点银子,就会背叛她。
所以,她向来不肯打赏宫人。
今日打赏就是希望有个新的开始,也借此讨好夏良媛。
说到底穷是硬伤。
西殿热得要死,跟火炉一样,放了冰,还是热。跟从前的凝翠居完全不能比。
端常在的眼泪流了一床榻。素来被自己扎一刀都是最疼的,也最难翻身。
昏昏沉沉中,就开始发起了烧。
而另一边的熹宁宫里,愉才人的宫女们正在收拾东西。
愉才人舍不得这里,尽管之前没有冰桶热得要死,可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何况一切都好了起来,尚功局那边每天都准时送冰桶过来。
关键是姜常在跟以前的慕容氏不同,她很好,对自己也很好。
愉才人一点都不想搬走。
但谁能抗旨不尊呢?
愉才人把皇上近日里赏赐下来适合夏天穿的轻薄布料拿了一半送去姜常在宫里。
姜常在如往常一样,用最好的茶温柔地招待她,喊她落座。
愉才人的泪情不自禁地落下来。姜常在温言软语地安慰她,说以后有空可以常来坐坐。
刚搬到凝翠居,恬妃就派人送来了一对白瓷木芙蓉缠枝花瓶来作为贺礼,以示恩宠。
就像说好了一样,和妃送了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嘉宁妃送了上好茶叶。
皇上也命人送来一口大缸,缸里移栽了御花园里新长的荷叶,圆圆几片,绿意盎然。水里养着六尾红色的金鱼,十分可爱。
愉才人站在缸边观赏了会游鱼戏莲,出了会神。就照常抱着琵琶去恬妃宫里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