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们两家是至交,几代都交往甚笃。在和妃进宫前,柳太医去向李父求娶过和妃,只是被婉拒。又秘密地调查了宫人,太医院的一位医士声称三月二十七日根据太后懿旨,去景仁宫请柳太医,到慈宁宫给嘉宁妃看病。那天一起给看病的太医还有姜闲。
医士声称见到柳太医从景仁宫出来时,“形色慌乱,面色潮红,勾腰走路,行走不稳,步履匆匆,十分可疑”。
当即找来姜闲询问,姜闲回忆起来,那天柳太医确实面色潮红,神色慌张,一直佝偻着身子站着,确实有些不自然。
但涉及到两位高位嫔妃,都怀着身孕。姜闲选择了保持谨慎,只表示,
“时日已久,臣记不太清,不敢乱说。柳太医当时面对太后看起来确实有些紧张。”
李北辰坐在长桌前,望着窗外苍翠欲滴的绿树,不发一言,琢磨着医士的供词。
是什么能让一个太医出现这样的状态,还面色潮红,行走不稳?
自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在景仁宫能做什么亏心事?
他不愿意去相信。但对那名医士被用了刑,也坚称如此,又令他不得不怀疑。
江月白为何抹掉卷宗上的供词,还下令处死参与审问的狱卒。
是为了保全和妃和皇家颜面,还是为了和妃杀人灭口?如果是后者,那意味着柳太医所言属实,与和妃有私情。
李北辰十分愤怒焦灼。
最好的办法是直接问江月白,到底为何这么做。但他还没有想好。
他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跺着步子,思绪不知不觉地回想着关于和妃的回忆。
第一次见到表姐时,她是个美丽的少女,比他成熟很多,看起来十分的温柔端庄,令人安心。他想起他跟她不行的那晚,又想起她那个疯狂决绝而又美艳浪漫的夜晚。中间不过隔了数日。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李北辰细细回想。
三月二十五日,惠妃送鸡汤至养心殿,当晚留宿,但两人十分不和谐,他甚至不举。
三月二十七那日鞑靼使臣宴会,惠妃作陪,海兰珠侍寝。
三月二十八日惠妃侍寝,但是太后宫里半夜里因为自己给江月白送信闹出刺客乌龙,惠妃侍寝未遂;
三月三十日老六大婚,柳太医在前往晋王府途中遇刺,身受重伤,成为除姜闲外唯一幸存的太医,此后一直卧床休息。
所以惠妃是因为二十五日晚欲求不满,二十七日大白天求欢于柳太医?
李北辰摇摇头。
他了解表姐,表姐绝不是这样的人。
表姐向来温婉贤淑,颇为清高,那方面的欲望并不强烈,甚至有些古板冷淡。他们以前多次什么都不做,只是相拥而眠,却倍感温馨满足。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的解释。
那就是表姐因为二十五日的不协调,可能问过柳太医开助兴增欲的药物。
但这种药物是宫廷违禁药品,如果发现属于重罪。所以柳太医才会脸色发红,慌慌张张。因为慌张,所以才会步履不稳,显得踉踉跄跄。
李北辰停下脚步,轻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徐方进来报告,“和妃娘娘从宁安宫回去之后身体不适,请了太医前去诊治。”
李北辰斜睨了徐方一眼,“去跟太医院说,鉴于杨贵人之事,以后每月初一给娘娘们请平安脉。其他时间出诊,三位太医同行,以免耽搁病情,误了大事。任何情况下不可单独问诊,否则以死论罪。”
徐方领命退下。
众人皆以为这番调整是因为杨贵人久病不治之事。
李北辰沉吟片刻后对梁小宝吩咐道,“晚上在嘉宁妃那用晚膳。之后再去看望和妃。”
他已三日未见和妃。
想了想又道:“把相关知情人等处理干净,宗卷封存,归藏在养心殿内。再拟道圣旨,柳家谋害皇嗣和嫔妃,涉嫌谋反通敌,诛五族。府中仆役和未成年男女皆充作苦役,流放北寒之地。”
“诺。”
景仁宫内。
外面还未完全变黑,屋里已经点上了两盏琉璃八角宫灯。
和妃卧在病榻上,墨玉、墨兰伺候在一侧。墨竹在侧殿带着小世子。
和妃心中有事,忐忑不安地问道,“皇上今日在哪儿用晚膳?”
墨玉小声答道:“回娘娘,在嘉宁妃娘娘那儿。”
“哦,”和妃点点头,微微松了口气,“煮点银耳莲子汤汤喝喝吧。本宫什么都不想吃。”
她心中默默祈求嘉宁妃这次能助她渡过难关。
当初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如今想来,她倍感羞愧,悔不当初。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通报“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