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灿烂的笑容,令李北辰放下心来,心情跟着变得异常的愉悦。
他喜欢这种默契。他这么做的目的,还真就是希望自己不在身边时,能给江月白一个盼头,一个希望。
江月白心里想的是,初一十五固定属于皇后。如果以后真可以固定下来十六给自己,离后位更近了一步,可喜可贺。
李北辰在江月白处简单吃了点小菜,喝了点绿豆薏仁粥,就回勤政殿批折子去了。
心情异常的愉快,浑然忘了时间。待到放下手中的毛笔时,已经到了深夜,便没有翻牌子,而是一个人睡下了。
宫里许多人化着精致的妆容,掌灯到深夜,只为那那渺茫的希望。谁知等到一更,睡眼朦胧,伏在桌子上都快睡着了都没有等到消息,空等了一场,白让蜡烛流了一夜的烛泪。
景阳宫的顺嫔坐在桌旁,望着窗外的树荫孤寂难免。
身边伺候的葡萄和石榴两人劝她休息却偏偏不听。葡萄取了件衣裳披在顺嫔身上,“夜深了还是有点凉,娘娘初愈,还是早点歇着。明日里让太医瞧过了,也好把牌子重新挂回去。”
顺嫔便淡淡地应了,由着葡萄伺候着睡下。黑暗中,伤心和痛苦吞噬着她,泪水打湿了枕巾。
孟昭仪披着薄衫,点着一排蜡烛,正在抄《心经》。听到李北辰晚上去宁安宫探望江月白,在宁安宫用晚膳的消息,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么多天,不过就是去探望了嘉宁妃一次而已,没有那么稀罕。
婵娟:“娘娘诗词歌赋一点不必那嘉宁妃差。只不过不曾像她那样在皇上显摆而已。都说皇上喜欢有才华的女子,不如娘娘”
孟昭仪捏着毛笔停下来,打断了婵娟的话:“别人做过的事我不会去做。何况不是我特别擅长的。若是强行去做,只会是东施效颦,反倒落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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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抄写的经文,淡淡地说道:“才入宫几天而已,不着急。先摸摸底细再说。我如要做什么,定然要做旁人没有做过,让皇上一次就记住我。”
蒙古草原上。
护送哈利麻四处讲经说法的韩子谦,此时正站在帐篷外,遥望着天空。
月亮那明亮的样子,让他想起宛若仙女,身着白衣的江月白。一种叫做思念的情绪在心中蔓延,那些刻意压制的回忆突然钻入脑海里翻腾。
脸颊燃烧起来。
心中默念的恰好是:“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如此符合此时的心境。
“韩少傅在望月思念故人?”身后突然传来哈利麻浑厚的声音。
在这些日子的接触中,虽然韩子谦多数时候沉默不语,即使说话亦十分简洁没有多余的废话,但哈利麻却十分喜欢韩子谦。在了解他的经历之后,对他更是青睐有加,不喊他韩公公,反而敬称“韩少傅”。
哈利麻地位崇高,他这么叫,又不在宫廷之中,自然无人敢反对和纠正。
韩子谦恭敬地对着哈利麻双手合十,没有回答。
哈利麻回以佛礼,与韩子谦一起仰望夜空。
“佛陀说,三界之中,独来独去。而有些人温暖而美好,令我们远离了孤独,想要靠近,想要依赖,产生了一种叫做爱的情绪。然而,爱本质上源于孤独,是心的一种幻象,所以会有一种占有欲。当你不再感觉到孤独,那么就不会再被爱所束缚,你的心就获得了解脱。”
韩子谦心受震动,仰望天空良久不语,忽而由衷地感叹道,“月色真美啊。”
转头看向哈利麻,“感谢法师开示。月色如此之美,我们却从未拥有过月色,也无法挽留住月色,这月色亦不因为我的仰慕而变化。我却因为月色而欢喜。于我而言,便已足矣。”
哈利麻微微一笑,难得韩少傅今日不吝啬话语,这么能聊,想必触动了心中事,便顺着韩子谦的话往下说道。
“那若再过几日,这月亮不如今天这般圆呢?”
韩子谦亦笑着说:“那便喜欢她不圆的样子。”
哈利麻笑:“若下雨看不见月亮呢?”
韩子谦回答得很认真:“那便等待天晴。”
“所以你思念的故人如同月亮,遥远而明亮,清澈而高洁。”
韩子谦摇摇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大师何以料定我思念的是人而不是故乡呢?这算不算一种着相。”
哈利麻双手合十,认真地看着韩子谦,“韩少傅果然佛根深种,已有不拘于外物、断情绝欲的洒脱,实乃大境界。已近解脱,或许只差最终顿悟的一步而已。”
韩子谦:“谢法师夸赞。只是我并不想寻求解脱。或许有所牵挂,有所执着,才是每个人存在于世间的意义。假如心中一无所有,又与树木蚂蚁又有何分别?”
哈利麻垂眸微笑,若有所悟:“你说的不错,是我着相了。”
双手合十,转身对着月亮郑重地拜了三拜。
韩子谦怔怔地盯着哈利麻片刻后,忽而似乎悟得了什么,瞬间面红耳赤。
哈利麻笑眯眯地望着月亮,真诚地感叹道,“韩少傅,如你所言,月色真美。”
这一次若有所悟的人换成了韩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