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跟皇后说什么。

他随手翻到一页，念起来。

江月白有些惊讶，皇上什么时候身上带了把小梳子？

下了马车后，两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衣服宽松，丝毫看不出车里曾经发生过的旖旎。

江月白只好勉为其难地半伏在他的身上，忍受高温炙烤。

这一幕，让一向冷峻理性的谢夫人心中酸楚而感动，坚硬的外壳出现了缝隙。她内心底一直怨恨女儿为皇帝挡这一刀，认为女儿活得太傻太苦。

只要没有假传圣旨，正式向鞑靼宣战。那就是谢老将军的个人行为，与国家层面战略无关。

当初有多笃定江月白爱他，此时就有多不确信。

他其实不过是贪恋这一刻的温存。

江月白垂下了眸子，带着几分感伤地说道，“原来一夜之间白头是真的。”

宫人们告诉她很多小事，说明女儿谢可薇跟江月白、江锦绣姐妹关系很好。

早晨姜闲已经来看过，告诉谢夫人，皇后有了明显好转的迹象。看来江月白给的紫雪丹起了作用。

又翻了一页，念出来。

李北辰在前面走，江月白落下几步走在后面。

经过与江月白的接触，加上早上亲眼所见，谢夫人从内心底认可眼前的女子，对她的那份亲切就像是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随时会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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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为女儿多积攒些功德，积攒些福气。

转头笑着对江月白说，“有劳福贵人再去陪老身到院子里转转。”

言语中的豁达令江月白有些动容，很像她前世的母亲。

姜闲的话像太阳一样照亮了她心中的强烈恨意。

皎皎抄写这些诗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心情，为了在皇宫生存下去，还是因为真地喜欢朕的诗？

朕的诗真有她说的那么好吗？

小心翼翼地翻开，江月白隽永秀美的小字映入眼帘。

谢夫人在她又一次转过头时，“对老身的白发好奇？就是这几日全白了。三四日吧。从亦柔受伤的那天开始。”

其实李北辰默认了事情发生后，谢老将军对鞑靼的骚扰。

他轻轻地抚摸着封面。这是江月白抄写的《偶思集》。

马车突然停下来的瞬间，江月白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整理头发。

这是谢老将军与新帝间的默契。

谢夫人克制着情绪，平静地向皇上禀明了一切，从前肃冷的神情柔和了许多，眼中盈满泪。很多情绪从心底喷涌而出，实在难以控制，此时的谢夫人就是这样。

李北辰默契地将一把小梳子放在江月白手中。

谢夫人甚至还给她画了眉毛，涂了胭脂，嘴上点了一点淡淡的朱红色。

那日她毫不犹豫挡在他胸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包括江月白从小没有了亲生母亲，还有与女儿谢可薇的关系。

抚摸着上面的字，嘴角微微翘起，心里却满溢着伤感。

觉得并不够好。

静静地注视着皇后，一言不发。

这一刻李北辰的温柔，令她的怨恨烟消云散。

我没听见，就可以不回答。

谢夫人的性格给她的感受，比继母更像她前世母亲。

江月白有一瞬的感动和柔软。

“眼见为实”。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很多时候，我们相信的是心中更愿意相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