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月白终于看完手中的话本子时,李北辰正聚精会神地批阅奏折。
李北辰前方和右手边的奏折都堆成了一座小山。他是特意留出来左手边,方便休息时看到江月白。
这下角色互换了。
李北辰其实察觉到江月白似乎停下来了手中的工作,只是强迫症又犯了,不批完户部的折子他就不想停下来。
李北辰没有抬头,江月白就默默地候在一边,先给皇上续上一杯热茶。
再拿起皇上刚刚挑给她的言情话本子重新再看一遍,等着一会儿领导提问。
除此之外不作任何声响。
一般而言,到了领导办公室,领导在谈话前让先看些文字材料,请务必认真地看。不仅对材料认真思考,把材料里涉及事项的前因后果总结提炼成三五句话。
还要反向思考领导可能问的问题,比如怎么看材料里提到的事项,怎么看待材料本身的严密性规范性,对事项的解决思路有没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还要把看的材料跟自己的工作联系起来。因为领导可能是旁敲侧击自己的工作,或者安排新任务。
江月白想了想,选择如实交代,“……臣妾在想臣妾的父亲。小时候,臣妾经常给父亲磨墨,看他记账写信。臣妾好几日没见父亲,很是挂念。”
毕竟子女对父母的孝养乃人之常情。想必皇上不会因此责怪。
似乎有她陪着就很好。
她一边想着,一边还磨着墨,浑然没察觉,砚池中的墨已经墨好了,再磨就嫌太满,容易溢出来。
“皎皎。是不是累了?”李北辰禁不住提醒道。
“嗯。”
江月白这才回过神来,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腿,连忙走上前十分歉意地请罪道:“臣妾御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一开始,那些上辈子父亲留下的种种伤痛清晰而锐利。渐渐地,日子久了。那些伤痛不知不觉中就淡化下来。
“原来如此。爱妃请起。”帝王的声音从上方落下。
李北辰放下手中的毛笔,双手握住江月白的手扶她起来。全然没有在意江月白忘记宫规,此时该谢饶恕之恩。
磨着墨竟然都走神了,在想什么呢?还是忙了这么半天累了呢?
江月白的手被李北辰握在温热而宽大的手掌中,能够感受到他手指和手掌上的茧子,那是骑马射箭练剑留下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速流逝。
“你刚刚在想什么事情那么入神?”
转而又望向门外,呼道:“徐福海,进来!”
李北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望向一旁的砚台,轻描淡写地说道:“皎皎,过来给朕磨墨。等批完了这堆折子,就去用午膳。”
江月白磨墨的手法十分娴熟。
门外的徐福海一直紧盯着屋里的动静,听到皇上的一呼,立刻微微弯着腰,快步走进来,“奴才在。”
她总是怔怔地回望着父亲,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都会融化。
然而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因为上一世,她跟李北辰一样,从不在办公室里吃味道大、爱掉屑、汤汤水水的食物。
心叹,皇上真是宠爱这福贵人。
他望向江月白,“皎皎,你喜欢吃什么点心?”
江月白认真地读着话本子,全然没有注意到,皇上在她低头的一瞬间,抬头看向她,沉静而欣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