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相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李北辰瞥了孟相一眼,沉声吩咐道:“传旨下去,宣大理寺少卿杨万礼、黄少安午后觐见。”
李北辰自然顺势安抚孟相,要求大理寺务必善待孟青,深入调查案情,绝不能屈打成招,谋害忠良,诬陷朝廷的肱骨之臣。
徐福海弯着腰在门口立着,保持着恭谨的姿势,吩咐宫女给皇上和孟相沏茶。
孟相直起身子,长叹了口气,“微臣三十有六才得了孟青。如今想来,确实管教不严,有放纵溺爱之嫌。微臣相信他昨晚没有做,但微臣实在又不敢打包票。所以,微臣在去江南之前,恳求皇上能保住孟青。”
“罢了,”李北辰叹了口气,目光深沉,“孟相是先帝留给朕的顾命大臣,既然明日孟相会立下军令状,朕就把南方的安危托付于你,相信你定不会让朕失望。孟青之事,朕自会为你做主。”
李北辰进了勤政殿,还未落座,孟相孟锦川便噗通一下笔直地跪在地上,低垂着眸子,神情凝重而悲怆,静静地凝视着李北辰龙袍的下摆。
“圣明不过皇上。臣感激涕零,愿为皇上肝脑涂地。”孟相眼睛有些模糊。
难归难,就看你出什么价钱。
阳光透过窗棱照到孟相身上,孟相没有了从前的强硬霸道,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今日看在眼里格外的悲切。
“皇上,微臣去南方赈灾在即,等不到案子开审,而且这一去恐怕至少一两个月,甚至此去一行可能有去无回。微臣只有孟青这一个嫡子,是贱内的命根子。微臣别无他求,只求如果出现万一,皇上能看在孟家鞠躬尽瘁的份上,保住他的性命。”
孟相想到坊间关于自己谋反的传闻,背后的冷汗直冒。他已经明锐地察觉到,圣眷衰了,而且对他有了疑心。而这次南方赈灾就是给他最后的机会,立不立军令状都一样。
李北辰左手下垂,右手随意地置于大腿上,望着孟相匍匐的身影,半晌没有言语。
孟相两朝臣子,铁腕强势,善于统筹布局,同时门生满天下,关系网错综复杂,由他亲自挂帅去南方督察工作,这一堆难题基本就有了破解办法。
李北辰垂下眸子,“徐福海,你过来。”
听在旁人耳里,满是凡世间的舐犊情深。
平日里君臣对话时,皇上一般都会免了他行礼,给他赐座再说话。今日却不一般,竟然让自己一直跪着说话,多少年没有如此。
孟相自然听出来了皇上的弦外之音,“只要皇上能保住犬子,臣愿明日于朝堂上立下军令状。亲力亲为督办好南方水患和瘟疫二事。如果完不成,提头来见!”
李北辰叹了口气,眉头微蹙,神色凝重,“孟相,你这让朕很难做啊。自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不是私杀了内奴,而是当众行凶杀人。朕想网开一面都难.”
故而孟相毫不避讳地下朝后留下来,找到李北辰。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那被掐死的女子简直就是福贵人的翻版,肯定会怀疑,孟青这事儿是皇帝给他设的局。
但孟相就是孟相,两朝宰相不是盖的,职场老油条,经得住来去。此时脸上只看得出对一个老父亲对犬子犯错的懊悔和担忧。
见他这般年纪跪在那里这般惶恐不安的模样,对比年幼时候就见到他在先帝前的意气风发、强硬自信,脑子里又想起他在先帝面前力荐立自己为太子的场景,李北辰一下子默在那里。
心一下子又软了。
明天白天把这章补齐到2000字。最近实在忙。但会坚持每天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