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雨下了很久。
直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才停止。
对于承元县的百姓而言,昨夜的雨不过只是和以往一样,毫无特别。
但对于县衙上下所有人来说。
这一夜大抵便是他们这辈子经历过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夜、
周木回了家里的时候,家中的女人早已经在院中忙碌着、
见到他回来。
露出了微笑。
只是很快的就快速走了上来:“怎么回事?衣服怎么全湿了?不是说在衙门巡守吗?还淋雨了?”
她问着。
可手中的动作并不停下来。
拉着他的进了屋子。
寻出了干净的衣服,更是去弄了些热水给周木擦拭身体。
轻轻的。
满是温柔。
周木笑着解释:“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城中积水严重了一些,我们出去疏通了水渠,故而湿了衣服了。”
昨夜大雨女人也是知道的。
只是问着:“衙门中蓑衣不够?”
“有几件,但总是不够的。”
“那你也该回家取下的,这要是受了风寒怎么办?”
“离家远了些,人又懒……”
女人又念叨了几句,周木也是不顶嘴,而是笑呵呵的是听着,不止不觉得烦,反而有些享受女人的念叨。
他啊,差点以为这辈子就再也听不到这念叨了呢。
“孩子呢?”
他问着。
“还在睡觉呢、”
女人说着,男人突然抱住了她,顿时吓了女人一跳。
脸色涨的通红,想要挣扎。
男人道l:“让我抱一会儿。”
女人本想推开,可听着这话,又打量了下四周发现没人看到这一幕,最后也便没有了。
身体软绵绵的。
轻轻的抱着男人。
“出事了?”
多年的同床共枕,对于男人多少有些了解的、。
“问题不大,都过去了……”
……
伴随着清晨鸟雀的鸣叫。
陈落推开了院子的大门。
伸展着懒腰。
恰逢遇到了归来的李问仙。
陈落笑着道:“回来了?”
“回来了。”
“事情处理得看来不错?”
“尚好!”
“那就好。”
“出门?”
“钓鱼!”
“???”
大早上的钓鱼去……这陈兄,当真是悠闲了。
看着离去的陈落,李问仙若有所思了起来,心中或是有着怀疑,只是也不好肯定。
昨夜的那一把剑……
薛县令不明白。
李问仙也不明白。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城中有连他们都看不透的强者存在。
陈落…是李问仙第一个怀疑的存在。
只是,是他吗?
李问仙想,或许自己该问问了……
满城百姓之恩。
他和老薛的命。
心中总要有些感恩的……
……
陈落是不知道李问仙在想什么的。
对他来说。
昨夜的剑就不曾存在过。
现在任何事情也没有比这钓鱼更得重要的事情了……
承元县的事情已经结束。
这热闹也没什么可以看的了,自然陈落他们也该离去了。
只是猫娘娘喜欢鱼。
小白也喜欢。
恰好承元县城中有一条河。
这河为承元河。
河中有一种鱼……
名为承元鱼。
和别的鱼不同,承元鱼肉质鲜美,全身除了那骨刺之外,再无别的细刺……
陈落吃过一次。
心中便被这鱼彻底的给着迷了。
如今要离去,怎么也得去承元河上钓些回去才是。
故而陈落一大早的便独自一人来了承元河。
说来也是意外。
他原本以为这河边应该是一个人都没才是,可等到了承元河着实被吓了一跳。
整个承元河畔十步一人,五步一把鱼竿。
一眼望去,那悠长的河畔上,没有百人也有五十个钓鱼客。
见到陈落到来,他们连看也没看,眼睛只是紧盯着湖面……
大抵。
在他们的眼中,这天要是塌下来,都不能阻止他们钓鱼吧。
寻了个位置坐下。
旁边是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头……
老头斑驳佝偻,有七十八岁的样子,倒也不是什么隐藏的世外高人。
这方世界人不可貌相。
有些人倒是喜欢扮猪吃老虎。
他们或是有特殊的手段隐藏自己的修为,可有些东西是隐藏不了的。
如气运!
这老头气运如线,可忽略不计。
约莫也就这几年便要走到寿命的终点…
故而,凡人无疑了。
老人见到陈落坐下,回头和陈落招呼了起来:“小兄弟面生啊,第一次来钓鱼?”
“老人家看出来了?”0
“那可不!”
老人道:“我在这承元河钓鱼钓了几十年了,那些钓鱼的,老头子可全都认识……你看……”
他指着旁边的一个男子说着:“这家伙是钟积,外号钟黑手,一年钓不到几条鱼,人菜,瘾还大……”
那男子显然听到了老头的话、
一张脸彻底的黑了下来。
“去去去,杜老头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做人才菜瘾还大?我那是运气不好好不好?”
说着。
那人对着陈落道:“小兄弟,建议少和杜老头说话,他运气贼不好,坐在他身边的,天天要空军!不和他说话,还会好点!”
陈落笑着点头。
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杜老头也不生气,继续道:“那个乌漆嘛黑的瘦子叫做吕侃,城中吕家的人,那人叫做董大权开着一个杂货铺,那是傅远亮……”
老人一个个的给陈落指着。
他倒也没说错。
此间钓鱼的,他竟全都认识。
果然不愧是钓了几十年鱼的人…
杜老头也和陈落说了。
“这承元鱼好吃,为我们这里最出名的鱼了,方圆数百里也时常有人来买,价钱也贵,故而这里钓鱼的,大半数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出来钓鱼的。
一天若是钓到五六尾,也就有了一些收入,能养活一家人了。
至于真心出自于兴趣的,倒是少……而这些人,往往也钓不到什么鱼。”
杜老头指着钟积:“他就是那种为了兴趣而来的,可惜,一天要是能钓到一条,那都是运气很好的了!”
钟积显然想要狡辩。
可张了张嘴。
最后泄气了。
杜老头虽然说话有些难听了一些,也扎心了一些。
可问题是句句属实。
于是想要狡辩都做不到了……
“你呢?为什么来钓鱼?”
陈落道:“大抵,也是因为兴趣吧?”
于是这话一出来,杜老头笑了,钟积也笑了。
“兴趣好啊,兴趣不错,加油,少年人!”
杜老头对着陈落道:“多跑空几趟,也就习惯了……”
这便是承元河的神秘之处。
真心若是需要几条鱼,那么它倒也不会吝啬、
可若是为了私欲和兴趣,连鱼都厌上几分、
兴趣啊……
它最不喜欢听的便是这个了。
这年轻人一看就是没遭遇过毒打的,不过没事,这承元河的鱼会让他明白那种尽兴不得,空手而归的感觉。
陈落点头。
“重在参与便好!”
钓鱼啊……
他从不强求。
能得什么便是什么。